阿爹一早就跟着姨父、大哥还有柱子叔一块进山了，从今天起阿爹也正式开始学打猎了。


    不过听姨父说，秋天才是山里真正狩猎的季节，而春夏两季是山里动物发情和孕育幼崽的季节，老一辈代代相传下来的规矩就是春季不狩猎，夏季不猎杀怀孕的母兽和幼崽。


    这也是所有学打猎的人所上的第一课。


    万物生长自有规律，循着规律做事，自然会有不尽的收获。


    不过野鸡野兔不在其中。


    因为它们繁殖能力极强，根本不用担心会灭绝，而且野鸡野兔还会偷食地里的粮食，要是不控制住数量，一旦泛滥成灾，山里的食物都会被吃光，进而也会影响大家的生存。


    所以这段时间村里人打得最多的就是野鸡和野兔。


    姨父说这两样动物是最易捕捉的，希望阿爹能尽快学会。


    阿娘也带着虎子跟大姨一块进山找野菜了，最近山里又成熟了不少新的野菜和野果。


    留下慧娘一人去捉野鸭，虎子倒是十分乐意一块去，可是慧娘担心他耐不住，到时候发出声音将野鸭吓跑了可怎么办，便没让他同行。


    冬生哥倒是个十分合适的人选，可惜慧娘哪能耽误人家来陪她去捉几只小小的野鸭，毕竟他是干“大买卖”的人。


    还好二哥愿意陪她去，要不然她一个人哪敢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两人趁着太阳刚刚升起，一早就来到了芦苇荡。


    “小妹，可要我帮你一块弄？”徐青云问道。


    “二哥你快去打猎吧，我一个人可以搞定。”慧娘催促着。


    “那行，我就在这附近打猎，要是有事你就喊我。”徐青云走之前叮嘱道。


    “知道了，二哥你快去吧。”这附近也是村里人经常打猎的范围，慧娘也不担心会有野兽出没。


    捉野鸭她一个人就够了，毕竟这方法她也没试过，免得一只野鸡没捉到，白白耽搁二哥的时间。


    慧娘沿着芦苇荡走了一会儿，找到岸边一处野草被踩平，鸭屎最多的一块地方，想来野鸭经常来此处活动，在这里设陷阱，捉到的机会应该也大些。


    她按照冬生哥教的方法，将背篓倒扣在地上，她不光往在里面放了地龙，还特意撒上了一些小麦，就是为了能更吸引野鸭来觅食。


    她寻了一块石头先放在背篓顶上，这也是冬生哥告诉她的，放上石头能增加背篓的重量，也是为了防止野鸭被罩住后挣扎时将背篓给掀开了。


    随后用树枝慢慢将背篓支撑起来，留足野鸭能进去的缝隙，再轻轻地理顺麻绳，之后慧娘就躲进一旁的芦苇里，手里握着麻绳，安静地等待野鸭的到来。


    她选的这个地方果然是野鸭经常活动的地带，这不到一会儿，就有几只野鸭游了过来，离岸边越来近，越来越近，慧娘压住激动的心情，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终于有一只野鸭上岸了，慢慢靠近背篓，眼看快要走进去了，突然就停住了。


    快进去，快进去，慧娘在心里默念。


    手里紧紧握着麻绳，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她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那只野鸭。


    野鸭在背篓外徘徊了好一会儿，终于伸着脑袋往里探了探。


    慧娘激动地又握了握手里绳子，只要野鸭一进去她就立马拉动树枝。


    不过眼见这一幕，将她憋着的气硬生生地卡在了半中间。


    只见那只野鸭肥硕的身子始终摆在背篓外，仅仅只是伸长它的脖子往里面啄食。


    吃了好几口，身子也不见动一下。


    再任由它吃下去，怕是等边缘的诱饵吃光了，它就跑了。


    没办法，慧娘只好拉动绳子试一试，看能不能罩住它了。


    “嘎嘎嘎！”


    只扣住了野鸭的脖子，不出所料等慧娘跑过去时，它已经挣脱跑掉了。


    连带着岸边的其它野鸭都飞远了。


    都怪她第一没有经验，将诱饵撒得太靠外面了，白白错过了这次机会。


    这次她吸取经验，将所有的饵料都归拢到中间的位置，这样野鸭想吃到就只能钻进来。


    重新调整好后，慧娘又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躲着。


    不过这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始终不见野鸭靠近。


    看着河边游荡着野鸭，慧娘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头上戴着用芦苇编的草环继续躲着。


    直到太阳越来越大，晒得慧娘有些发晕，她不敢拿自己的身体来赌，忍下心中的失望，起身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慧娘刚起身，立马又蹲了回去。


    一只个头不大的野鸭慢慢朝着背篓走去。


    慧娘屏住呼吸耐心等着它靠近。


    野鸭探着头往里伸了伸，见始终吃不到里面的东西，慢慢将身子朝背篓里钻。


    就在野鸭尾巴彻底看不见时，慧娘猛地拉动绳子，树枝倒落，背篓顺势落下来扣住了里面的野鸭。


    慧娘激动地跑了过去，紧紧按住背篓，只见里面那只野鸭不停扑腾着翅膀，想要冲开困住它的牢笼。


    幸好上面压了一块石头，不然凭着野鸭拼命挣扎的劲早就把背篓给掀开了。


    慧娘高兴过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一个人该怎么将里面的野鸭逮出呢？


    万一不小心将野鸭放跑了，她得呕死。


    “小妹，你这是干嘛？”徐青云看着慧娘坐在背篓底上，眉头紧皱的样子，有些纳闷，莫不是捉不到野鸭太伤心了？


    “二哥！你来得正好！”慧娘兴奋喊道。


    “快看！我捉到野鸭了。”


    “真的捉到了？”


    徐青云弯腰一看，背篓里果然关着一只野鸭。


    “小妹，你可真厉害！一次就捉住了。”


    “二哥，我可是等了老半天才捉住的，之前没经验还放跑了一只。”慧娘激动地向二哥控诉第一只野鸭的恶行。


    “哈哈哈，不怪你，是那只野鸭警惕性太强了。”


    “二哥，里面这只要怎么捉出来？”


    “刚才就是在烦恼这个？”


    “我怕把它放跑了。”


    “还好你没上手，不然野鸭非把你手上的皮给啄破。”


    徐青云说完，弯着身子将背篓掀开一个小小的缝隙，一只手迅速地伸进去，一把捏住野鸭的两只脚，瞬间就将野鸭倒着提了出来。


    “嘎嘎嘎……”惊得野鸭一阵乱叫，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还继续捉吗？”徐青云手脚麻利地用麻绳将野鸭绑住，一边问着慧娘。


    “不捉了，今天捉到一只就够了。”瞧着太阳越来越大，慧娘即便还想继续，身体也不允许了。


    “那我们回家去。”徐青云捡起地上剩余的小麦用树叶包好递给慧娘，将他打到的一只野鸡和慧娘捉到的野鸭放进背篓里，背上背篓带着慧娘返回村里了。


    慧娘瞧着自己两手空空的样子，有哥哥的感觉真好呀！


    待慧娘回到家时，阿娘和虎子也已经在家了。


    看着慧娘背篓里的野鸭，俩人又惊又喜。


    “阿姐，你太厉害了，野鸭都能抓着。”自打进山以来，虎子对阿姐的敬佩可谓是越来越深了。


    “下次阿姐教你。”


    “嗯嗯！”


    “这是用冬生教的法子抓住的？”赵氏问道。


    慧娘点头，“不过一天最多只能抓到一两只，野鸭警惕性太强了。”


    “一天能捉住一只就已经很不错了，明日阿娘陪你一块去，不好再继续麻烦你二哥了。”


    慧娘想着二哥今天提前结束打猎，想必也是担心她，的确不能再麻烦二哥了，等她多捉几只野鸭做成熏鸭，然后大姨和冬生哥一家给一只。


    为了这个目标，慧娘头也不昏沉沉的了，一下子干劲十足，期待明日也能成功。


    不过，等不到多凑几只野鸭一块熏了，本来打算先关进笼子里喂两天的，哪知这野鸭一直叫，万一引来野兽就不好了。


    慧娘只好把它先杀了，先烟熏保存起来。


    野鸭血也不浪费，接鸭血的碗里倒点清水，再加一点点盐巴，待鸭血一流进去，立马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迅速搅动，过一会儿鸭血慢慢就凝固了。


    鸭肠鸭郡这些内脏都是能吃的，将它们一一清洗干净，留着晚上吃。


    将鸭肉腌制好后，慧娘瞧着罐子里的盐巴又少了许多，不由有些发愁。


    这段时间腌制了许多东西，盐巴的用量比在村里时多了好几倍，再这样下去，也不知家里的盐巴能维持多久，看来以后做菜要更省着一些用了。


    傍晚时分，阿爹也到家了。


    “瞧瞧，我带了什么回来。”宋大年小心地将手中的芭蕉叶展开。


    “野鸡蛋！”虎子激动地喊道。


    “今日你们父女俩倒是收获颇丰。”赵氏笑道。


    “慧娘也捡到了？”


    “她今日捉到了一只野鸭，诺，桌上的鸭血鸭杂就是野鸭身上的。”


    宋大年挠挠头，“那还是我闺女厉害些，我今日只捡到了野鸡蛋，野鸡也没猎到。”


    “阿爹，我只是运气好，等以后阿爹学会了打猎，肯定天天都能打到野鸡。”慧娘安慰道。


    “那阿爹要更努力才行，不然要被慧娘比下去咯。”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


    次日一早，慧娘再次背上行头来到了芦苇荡，照着昨日的方法将陷阱设置好。


    她和阿娘一块躲在芦苇中，静等野鸭上勾。


    可惜这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等了一上午，一只野鸭也没来。


    “闺女，这野鸭怎么还不来？”太阳晒得赵氏全身发烫，不停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水。


    慧娘看着野鸭在河里游过来游过去，就是不靠岸，像是知道有陷阱等着它们一样。


    看来这个法子也不能天天用，野鸭不会傻到次次都上当。


    想明白后说道：“阿娘，看来今天野鸭是不会来了，我们走吧。”


    “没事，等过几天它们忘记了，咱俩再来。”赵氏安慰道。


    “阿娘，我没事。能捉到一只就已经很好。”


    “那我们现在去下篓子？”还好她闺女没钻牛角尖，这么大的太阳人可禁不住晒。


    “好。”


    今日不光来捉野鸭，她们还带了两个鱼篓，之前她就想试试这大河能不能捉到鱼。


    要是能捉到鱼，今日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将两个篓子沿着水草放进水里后，她们就去山里躲太阳了，顺道再找找野菜，等下回家时再去取篓子就行。


    现在这个时节，山里的野苋菜可以摘了。


    此地的野苋菜靠近水源，长得十分旺盛，她们只摘鲜嫩的叶尖和叶片，很快就摘了许多，剩下的枝叶太老是没法吃的。


    摘完野苋菜，太阳也渐渐偏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