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作品:《穿成科举文里的炮灰堂弟》 “整个榜单上只写了八个名字,唯独第一、第二是空缺着的,没写。”
听得林苏的话,元若甫心下发笑。
陆夫子这一招打谜语,倒是巧妙遮了其他人的耳目,高明得很。
不过,作为当事人,元若甫必须弄清楚他和薛钏之间的先后排名,便即刻去找陆夫子打听具体情况。
正巧薛钏已经早一步赶到陆夫子的书屋。
元若甫站在门口,就听陆夫子又被薛钏厉声质问了。
陆夫子却只招招手,先让元若甫进去坐着稍等,才不慌不忙地拿出两人的试卷,平摊在书案上,叫薛钏走近了自己看。
薛钏看了一阵,渐渐丧下了脸,讷讷道:“的确,元三的这一份,比我更胜一筹。”
一面说着,一面转向元若甫,“这回是我输了……那一千两赌注,你拿着我的字据到钱庄去兑,不会少你一分!”
接着,涨红了脸,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见状,元若甫忙起身,对着薛钏走远的背影,高声唱道:“多谢薛二公子成全!”
再回过身,从袖子里取出薛钏立的字据,交给陆夫子,并谢了夫子今日的妥帖安排。
若非如此,以薛钏的性格,往后可能没有脸面,继续留在书院念书了。
陆夫子接住元若甫给的字据,却恭敬地拱手道:“哪里的话,在这件事上,原是该我谢谢元三公子的!”
解决书院之事后,元若甫没有多耽误,抓紧往家中赶回去。
这半个月,父亲一直没回过家,他自己心里记挂不已,也很害怕母亲因此承受不住,忧思过重,要病倒的。
夜色渐浓,清荷院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赵氏还病着,身子沉重,由丫鬟扶到厅堂里,见了前来探望的息嬷嬷。
这息嬷嬷是她婆母宋氏身边的宠奴,她万不敢轻慢,吩咐丫鬟泡了好茶倒上,自己脸上也摆出一副笑模样,客客气气地陪着说了些话。
“三奶奶,你可听了老婆子的话,都做好了么?”息嬷嬷捧着茶杯,笑嘻嘻道。
赵氏闻言,面上一怔,本就苍白的气色更显出病弱,“自然已经做了……那三爷什么时候能回家来?”
前日息嬷嬷找来院子里,直言逼迫她,若她不给元若甫的饭食动手脚,元父便会被调往最危险的河段,生死不明!
她想着元若甫一回考砸了,也不是大事,但三爷若是没了,留下她孤儿寡母,日子要如何过下去。
迫不得已,她才借着那一锅“及弟粥”,喂元若甫吃了不少致腹泻的“桃仁”。
三月初一那晚,她见元若甫考完试回家来,似乎没什么异样,才放了心。
可她到底做了亏心事,当晚便病倒了,却不好和元若甫坦白生病的真实原因,便只说,自己很担心他父亲的安危,糊弄到了今日。
“三奶奶别担心,三爷今晚必定能回来!”
息嬷嬷满意地放下茶杯,仍是笑着,起身就往外走。
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乐滋滋地盘算。
这回收了薛家婆子的十两银子,她铤而走险,来打点赵氏,务必确保元若甫考试失败。
幸好赵氏胆子小,她随便用三爷的安危吓唬吓唬,事情便成了!
可事实上,她一个下等嬷嬷,哪里有门路去指点工部衙门里的大事?
也就赵氏是个没见识的,能被她两三句话就唬住了……
息嬷嬷正想着,忽听院门外冲进个半大的孩子,边跑边喊:“三奶奶,公子考中第一了!”
狠狠一怔,息嬷嬷扭头,朝那孩子喝道:“你站住!过来好好说,谁考中第一了?”
元安缓缓转身,看着息嬷嬷一脸的怒气,不觉吓得往后连退两步,撞到赵氏身上。
赵氏看懂眼前的局势,拉着元安就往自己身后藏。
息嬷嬷却抖了狠,上来一把推开赵氏,直接揪住元安的耳朵,尖着嗓子吼道:“小兔崽子,我问你话呢,谁考了第一?”
“嬷嬷在此做什么?”这时,院门外传来元若甫的话音。
息嬷嬷一听,顿时便松了手。
这清荷院里的其他人,包括三爷,她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只有元若甫一人,是她惹不起的。
宋氏也特意交代她,如今元若甫在国公府的地位,不再像从前了,若她再招惹元若甫,将来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打住思绪,息嬷嬷面上挤出笑容,走到元若甫跟前,温声问候:“三哥儿散学了么?那婆子就不多打扰,走了走了!”
话毕,赶紧溜之大吉。
看那老奴要走,元安还欲拉住她评评理,被元若甫叫回来。
元若甫瞅了眼元安被揪红的耳朵,问了声“疼不疼”。
元安摇头,转身去扶起倒在一边的赵氏,却见赵氏的手心里蹭破了皮,渗出血丝来,立刻眼眶泛红,轻轻帮着吹气,问赵氏“疼不疼”。
元若甫快步过去,把母亲接到自己手里,一起回去厅堂里坐下。
他熟练地拿着膏药和纱布,帮赵氏清理擦伤创面,仔细包扎好了,才缓声关心道:“娘身子好些了么?”
赵氏眼中的泪却早滚落下来,嘴唇不停轻颤着,“娘很好!三哥儿考了第一,娘很开心!娘……”话未说完,紧紧握住元若甫的手,用力摁在自己的心口,“娘对不起你……”
只此一句,再加之息嬷嬷忽然出现在自家院子里,元若甫心底的疑问,就都解开了。
至于息嬷嬷,他不便插手管教,就算要收拾,也得由他祖母宋氏去收拾。
他叫来丫鬟,将母亲扶回屋内休息,亲自去灶房煮好了姜丝粥,一口一口喂给母亲吃了,又哄着母亲睡着。
回去书房看了会书,他还是不太放心,叫元安赶紧去工部议事衙门,打听打听他父亲是否还安好。
而此时,主屋的厅堂里。
息嬷嬷找到宋氏,正跪着向宋氏求救。
她今日被元若甫撞破,那她逼着赵氏干的事情,也瞒不住了,只能主动向宋氏坦白。
“若老爷问起来,还望老夫人帮我说几句好话!”
只听“啐”地一声。
宋氏将桌上的茶杯拂到地上,霎时,瓷片满地迸裂。
好半晌,宋氏都没说出一个字。
她是真没料到,息婆子敢如此大胆,居然背着她,收了薛家人的银子,给薛家人做奸细,欺压她元家人。
“你好糊涂啊!跟在我身边三十余年了,还要犯这种错?如今,你叫我救你,可我……如何救你?”宋氏瞪着伏地的息嬷嬷,恨不得当即要这个人消失。
“我也是一时昏头了,本以为一切顺利,三房那小子要考砸的……”息嬷嬷话到此处,忽然一顿,纳闷道,“不对啊,那小子吃了‘桃仁’,怎的还能考中第一?难不成,赵氏骗了我?不行,老夫人,您可要给我做主,叫元三郎死在河道前线,永远回不来才好啊!!”
宋氏心烦不已,还要再骂几句,却一转眼,见着元居正站在屋门口,满面肃杀之色。
恐怕刚才息婆子的话,都被元居正听得一清二楚。
顾不得其他,宋氏立刻起身,使出全身力气,啪的一声,甩给息婆子一耳光。
“你怎的如此狠?害了三哥儿不说,还想害我三郎!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息嬷嬷挨了耳光,还有点懵神,“老夫人你——”
正要辩解,宋氏打断了她,继续训斥:“来人把她拉下去,打三十板子!若再活着,送去乡下庄子,以后就别回京城了。”
见息嬷嬷哭喊着被人拖走,宋氏心口像被扎了一刀。
但有元居正在旁瞧着,她不敢说任何求情的话。
平日私下算计,是一回事,当面讲给元居正听了,便是另一回事。
“逼着三媳妇给三哥儿吃‘桃仁’,这事,和你有无关系?”
等一干人都下去,元居正才开口问宋氏。
宋氏直摇头,“无关的,妾也是刚得知,息婆子还敢和薛家人勾结,陷害三哥儿,真是不想活了。”
“那就交给你处置,最好是直接打死。”元居正径直走上正位,面不改色,冷道。
宋氏听了,惊得跌在椅子上,半天才回过神,“一定要打死么?”
元居正没说话。
宋氏就不再多问,颤声道:“好,按老爷的意思,将她打死吧。”
又推说有些头疼,便起身进了内屋。
偌大厅堂,留下元居正一人。
他品了口新泡的茶,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自从三房的元若甫恢复智力,府上闹出多少糟心事,搅得他都无法静心处理公务。
他大孙子元若显,县试失利,没拿到第一场的头名,说原因是在梦里受了元若甫的惊吓。
他大儿媳在三清庙,借什么王真人,编出一套荒唐的气运之说,究其原因,也在元若甫身上。
如今,连他夫人身边的奴婢,做出吃里扒外的勾当,还是因为元若甫。
三房的那个孩子,当真有这么大能耐?
再说方才,那白马书院的陈裕,亲自登门来求见他。
亦是为了说元若甫的事。
原来,元若甫在书院与薛家的薛钏打赌,是为帮陈裕解决书院翻修的银两问题。
元居正当时听完陈裕的说辞,只觉脑袋沉重,心里对元若甫多出不少的内疚。
却又听陈裕说起考试当日,元若甫肚腹疼到发冷汗,在桌上趴了好一阵,最终还是坚持写完了试卷,还拿到了第一。
元居正不禁觉得脸颊都开始发烫了。
一送走陈裕,就决定来问一问宋氏,没想到正好叫他撞见息婆子的一番狂言!
摁着发闷的心口,元居正好不容易缓过劲。
想起清荷院来,他嘱咐刘嬷嬷替他送一支紫檀狼毫笔过去,再外加一百两银子,作为贺礼。
另,命人立刻赶到工部议事衙门,务必将三郎的下落问清楚,万万不可死在河道前线!
元若甫等了一晚上元安的消息,一直惴惴不安。
眼见着外头又下起暴雨,他撑着伞,站到院门口去等元安。
又一个时辰过去,终是远远见着元安跑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