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作品:《穿成科举文里的炮灰堂弟

    听了此话,元若显脸颊突地一红,抿紧了唇,半晌没说出话来。


    见大堂哥被逼到这么窘迫的面目,元若甫不由对一旁的二堂哥多了一份不悦。


    同为元家后辈,二堂哥明知大堂哥如今心里难受,还要反反复复的,将事情点到大堂哥鼻子上去。


    只怕,又是一把挑唆的好手。


    “二堂哥才回了京城,消息这么灵通么?”元若甫上前笑道,“书院的确要开工翻修了,陈监院还预备在藏书阁门前,立一块捐赠牌坊,而且——”


    他话没说完,被大堂哥元若显一声冷笑打断。


    “排在第一的,应是咱们元国府吧!”元若显眯眼觑着元若甫。


    还不等元若甫接话,一旁的二堂哥元若离又抢着说,“哦?这里面还有咱们国公府的事儿?可是堂哥拿了银子去捐的?”


    “哪能是我?”元若显瞪着元若甫的眼色,更狠了几分,话却是对元若离讲的,“二堂弟连月不在府里,自然不知道,这回啊,是咱三堂弟立的功劳!”


    又将元若甫月度考核与薛钏打赌,赢下一千两银子的事,车轱辘一次。


    直说,整个国公府都跟着三堂弟沾光了!


    “真的么?”元若离满面讶异,笑着看向元若甫,“三堂弟如今好有本事!”


    元若甫陪笑一记,几回被抢了话,终于有机会说上一句,“月考的确是我赢了,但写在书院捐赠牌坊上的名字,是薛、元两家。”


    元若显听了脸上笑意扩大,继续讽刺,“怎么,就一千两银子,还要算成两家人的荣誉?”


    “非也,”元若甫并不被他牵着鼻子走,微笑道,“大堂哥真是贵人多忘事,陈监院都告诉我了,你前日也给书院捐了银子,足足一百两呢。”


    “我、我也捐了?”元若显呆呆怔住。


    他记得今早宜兴打听来的消息,昨日,祖父给三房元若甫送了两样贺礼。


    一是,和他一样的紫檀狼毫笔,另一,就是一百两银子。


    那一百两,怕不是叫元若甫拿去转赠了书院,却说成是他捐过去的。


    傻里傻气的……


    “哇!竟有这种事?”元若离看了一半天,这才对发怔的元若显一拱手,笑道:“大堂哥做了好事,还深藏功与名,实在是弟弟我要好好学习的榜样呢!”


    一番话,便叫元若显无法再推辞,只得厚脸皮地认下元若甫送到跟前来的荣誉,冲元若离摆摆手,大气道:“二弟弟太客气,我是国公府嫡长孙,听闻白马书院翻修缺银钱,自当出一份力,做个表率的嘛。”


    元若甫在旁静静观察,等元若显乖乖受了这份恭敬,便一耸眉。


    又行了一礼,目送两位堂哥离开,叫上元安,往清荷院回去。


    路上他问元安,母亲近来请大夫的情况,元安回说,一直在吃大夫开的汤药,不敢有耽搁,许是要等气温回暖,慢慢就能调养回来。


    元若甫抱着手肘,仰头想了会,“我娘素来胆子小,被息嬷嬷这么一吓,病了这些天,应该快好了。”


    其实他私下给赵氏诊过。


    赵氏的病症,也在《伤寒论》中有记载,被称为“奔豚”,特点是心悸心慌,非常难受,病人却又说不出具体疼处。


    喝汤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病人需保持心情愉悦。


    眼下,能让赵氏高兴的事,恐怕只剩下他来年县试一举考中案首!


    好好努力一次吧。


    主仆两人走了一阵,忽而叫了声“公子”。


    元若甫回头看他。


    元安憋了一阵,怯怯道:“那一百两,原是您拿去捐赠的,为何要把荣誉送给大公子?咱院子里也不富裕,三奶奶生病请大夫抓药,都花了不少呢。”


    元若甫笑看向元安,“我不在乎什么捐赠虚名。那一百两银子,是祖父赏的,我日后多考几个第一,祖父给的赏银只会更多!不过,这一回……只有我亲手把捐赠荣誉贴在大堂哥脸上,此事才能圆满收尾。”


    听罢,元安摇头,“我看不懂。”


    元若甫背起双手,又往前走了几步,“陆夫子有意帮着遮掩具体排名,的确堵了书院其他人的嘴,但薛家人,却未必不知,薛钏输给了我。就算捐赠牌坊上,写了薛钏的名字,薛家人心里也是不情不愿,认为是我胁迫了薛钏拿银子。所以,我自己舍点银子,把大堂哥的名字也挂上去,陪着薛家一起,一,能平衡薛家人的不满意,二,也帮大堂哥挽回一点颜面。这样一来,对内对外,都无人再说道什么了。”


    元安面色依旧懵懂,但很快笑了,“公子说的,应是对的!”


    书院之事,正式了结。


    日如流水逝过,眨眼三个月过去。


    元国府收到好消息,嫡长孙元若显,依次拿下县试第二,府试第一,院试第一,考中秀才。


    放榜那一日,老夫人宋氏亲自操办了一回贺宴,请来不少京城大家过府,一道庆贺。


    但巧的是,府上最重要的一位,元国公元居正要陪同官家下江南巡访,完美地错过嫡长孙的贺宴,甚至是赶在前一夜仓促离了京。


    由此,这场贺宴办得再热闹,过府赴宴的各家却都看懂其中的门道,跟着看了元家大房的笑话。


    老夫人宋氏那边,亦是没少给元若显和李氏冷脸。


    好好一场贺宴结束时,李氏脸笑僵了不说,还愣是憋了一肚子气回自家院子。


    等关起门来,李氏当着她的夫君,元家大郎元齐运的面,委屈地哭开。


    “公父、婆母都以为考个第二,很容易么?怎的能如此冷漠……”


    元齐运听了李氏的哭诉,忙上前宽慰几句。


    他在吏部出任侍郎,本就在吏部尚书薛临山手底下受尽刁难,还得忍气吞声赔笑脸,只为帮他父亲元居正多打探些薛临山的底细。


    故而,他自己的日子过得并不清闲,也就极少过问儿子元若显的课业,全权交与李氏照料。


    他明白李氏的不容易,却也知晓李氏性子太烈,仗着他在元家排行老大,平日没少摆架子。


    这回栽了跟头,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你从另一面想一想,为何父亲、母亲格外在意显儿考‘第二’?还不是对显儿给予了厚望么?至于外头看咱笑话的人,无非是嫉妒我显儿天资聪颖!再说,三房那个傻蛋……他是起点太低!要赶上显儿,还不得三五年?不足为患的。”元齐运耐心劝着。


    李氏抹了泪,似乎也参透了,明白过来自己的错误,忙叫了元若显过去。


    她一面为三清庙的事,给元若显道歉,另一面嘱咐元若显,好好争气,只要他正常发挥,一定能在科考上压过三房的傻蛋。


    元若显又岂能不清楚道理。


    从那日起,他便加倍用功,白天去国子监上学,晚上回家拘在书房温书,旁的事都不再分心关注。


    转眼,京城入夏。


    白马书院藏书阁前的湖里,碧莲连天,其中点缀浅粉的、嫩黄的花枝。


    午时过后,元若甫不再闷在丙子班书屋里,会随林苏、薛钏到湖边的亭台里用饭。


    少年人临湖而坐,有时候诗兴大发,林苏常常出口成篇,薛钏也不甘示弱,两人争执不下,便找元若甫做裁决,问他谁的诗更好。


    元若甫作壁上观,绝不跳坑,对两人都夸好,都拍手叫好,轮到他自己,也低调得很,从不轻易在人前作诗,显山漏水。


    如此等到入秋,白马书院的翻修工期结束,到处添置了不少水榭石桥的园林景致,来求学的生源也越来越多。


    只是,元若甫和薛钏,依旧留在丙子班,龙争虎斗。


    林苏渐渐不劝元若甫升班了,却在某日散学后,拿了一封书信交给元若甫。


    元若甫看着信封上的“邕城”两字,不由问了林苏,“这是令妹写的家书?你给我看,不合适吧。”


    林苏啧一声,一拍元若甫的脑门,“你想什么呢?这要是我妹妹写给我爹娘的,我能拿给你看?这信……是写给你母亲的。”


    “哦。”


    元若甫只叹自己想太多,收好这份千里书信,回家后,直接转交给赵氏。


    赵氏仔细拆开了信,刚看了一会,就又把信还给元若甫,说自己最近有些眼花,看不清这么小的字迹。


    元若甫接过来,帮着念出信的内容给赵氏听,才知林潇如今已正式过继到了她姑母家里,此后便在邕城长居,不会回来京城。


    在信里,林潇还谢了赵氏送的护膝,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回礼,只承诺赵氏,欠的这份恩情,将来必定找机会偿还。


    等念完了信,元若甫问赵氏,要如何回信,赵氏直摆手,撑着额头打了个哈欠,让元若甫自己看着回信,不必征求她的意见。


    拿着信回书房,元若甫认认真真写好回信,隔日带去书院交给林苏,由林苏一并寄到邕城。


    再一个月,林潇的回信便又送到元若甫手里。


    一来二去,两人在信中聊的内容,渐渐扩展到各自的日常生活。


    元若甫教给林潇几个强身健体的诀窍,希望林潇在冬冷夏炎的邕城,保重身体。


    有时也会胆大地在信中夹带一点私货,把平日写的诗抄在结尾,让林潇帮着评价。


    林潇却在下月的信里,说她不通四书五经,倒是跟着姑母姑父学了不少拳脚功夫,等来日有缘见面,可以给元若甫展示一二。


    这俩一个习文,一个练武,明明毫无交集,却似有说不完的话题。


    来往的书信,越来越厚。


    这便是生活的小插曲,对元若甫来讲,真正要在意的还是一年一度的县试。


    眼瞅着转年又到正月。


    元若甫长高了些,和母亲赵氏的身量不相上下,能给与母亲更大的安全感。


    可母亲的身子,从去年三月一直拖到今年正月,总不见好,才叫元若甫不放心。


    他不止一次检查过大夫给母亲开的药方,并没发觉异常,只能劝母亲多休息,不要操心别的事。


    这日,距离二月县试还有整整一个月。


    元若甫正在书房温书,忽听元安推门进来,神色紧张,小声与他说:“公子,我总觉得三奶奶的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