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作品:《穿成科举文里的炮灰堂弟》 眨眼到二月初,元若甫早起背完两遍书,和母亲、姐姐一道用完早饭,出发去县试的贡院。
刚踏出清荷院,姐姐元晴追上来,塞给他一个彩线绣的荷包。
“差点忘了给你!按你的要求,加了柳絮姐姐平日用的梅花香饼。”
“谢谢。”
元若甫捧着那芬芳四溢的荷包,难免又想起上月送走柳絮的场面,眉头轻蹙起来。
今日还有正事,不容多耽搁,他谢过元晴,将这枚柳叶荷包别在腰带上,搀着赵氏继续往国公府大门方向走。
不出他所料,二堂哥元若离和齐氏也在这时候出发,正要上马车。
元若甫抚了下腰间的荷包,随赵氏走近了几步,笑意盈盈问候道:“二伯母,二堂哥早!”
元若离听言回过身,脸上同样带着笑,却在看见元若甫腰间的荷包时,目光怔住。
“三堂弟几时也喜欢带这些姑娘家的玩意儿?可是你院子里的姐姐送的?”
这便是元若甫要的效果。
他敛住思绪,嘻嘻一笑,干脆将那荷包摘下来,给元若离递过去。
不解释是谁送的,他单说:“里面装了香饼子,考试的时候可以提神呢!”
荷包的香味儿是元若甫特意拜托姐姐挑选的,几乎能以假乱真。
只要元若离闻过柳絮身上的香,就能立刻认出来。
“这是柳絮送你的?”元若离刚闻了一下,立刻诧然地躲开,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你、你怎的带个亡人的物件在身上?多不吉利……”
元若甫见了他的嫌恶,心里冒火,面上却维持和气,疑道:“奇怪了!柳絮姐姐是我院里的丫鬟,二堂哥居然留意过她,还知道她过世了?难道,二堂哥……也看上柳絮姐姐了?”
“当然不是!”元若离面色一僵,立时嫌弃地挥挥手,“那位姐姐,听说是大堂哥看上的人。还是堂弟有胆量,敢惦记大堂哥的人。”
说着,他尴尬地笑笑,也不顾他母亲齐氏还没上车,自己先钻了进去。
见他灰溜溜地逃走,元若甫收回目光,又朝马车外的齐氏行礼一笑。
“二伯母!”
齐氏今日应是打扮过,珠钗红妆精致,衣裳也是时下京城最流行的轻薄款式。
在春寒料峭的早晨,看得实在有些冷了。
元若甫想着,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不好意思啊,”齐氏此刻被儿子丢下了,也能撑住场面,替儿子解释说,县试在即,可能有些紧张了,叫赵氏和元若甫莫要见怪。
元若甫忙摇了头,赵氏也客气起来,“都理解理解的。”
一番寒暄,才叫气氛好不容易和缓下来。
齐氏瞥了眼元若甫的荷包,目光滞了滞,又问起赵氏的身体。
“这段时日离哥儿在备考,我都没空去看看弟妹,实在对不住了。”
赵氏和气地陪笑,“二嫂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妇道人家的身子,哪有哥儿的科考大事重要?往后日子还长嘛,我刚还和甫哥儿说,等这回放了榜,离哥儿拿了案首,咱肯定好好去二嫂院子里庆贺庆贺!”
齐氏那边听了夸赞,礼尚往来道:“你家甫哥儿也进步很快!去了白马书院这一年,回回月度考核都是第一哦,想必,县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考进前十,一定没问题!”
“二嫂真客气,甫哥儿才学一年,不行不行的。”赵氏微笑推辞,比起先前的胆小怯懦,不知机灵了多少倍。
时辰当真不早,两妯娌及时打住话头。
元若甫扶着母亲赵氏,经过二房的宽敞马车,暗自羡慕一阵,径直走去管家给他们安排的小马车旁。
却不知身后的齐氏,还站在原地,冲着他母子背影冷笑了声。
“才念一年书,就敢报考县试,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路途颠簸,元若甫今早本不打算让赵氏陪他去贡院,但赵氏跟他提了好几回,他只能松口同意了。
赵氏这些日,按时按量服汤药,奔豚病好转了不少,但心悸的毛病还没好全。
刚才在府门前,和齐氏一番有来有往,恐怕又叫赵氏心跳加快。
“娘刚才拿捏得很好。”
元若甫见赵氏捂着胸膛,便夸了这么一句。
听得赵氏格格笑起来,“唉呀,今日才发觉,这些虚面儿的东西,原也不难学会。娘为你考虑,争表现得越来越醇熟!”
元若甫再补上一句:“我对娘有信心。”
赵氏抬手摸了他的头发,“娘也对三哥儿有信心。”
之后,赵氏不敢误了元若甫温书,安静坐着没再说其他。
等送到考场外,她将带来的食篮交给元若甫,又搓了搓儿子的手,这才依依不舍回了马车等消息。
还在二月头,气候并不算暖和。
元若甫今日穿了五层单衣,一从马车里出来,还是感觉到扑面的寒意。
在进去贡院之前,需要走完大门外的一系列程序。
正进行到廪生唱保的环节,元若甫拢着袖子,在外围圈静等。
忽然,左右肩上叫人一拍,他扭头看,就见林苏和薛钏也赶到了。
这两人将他左右夹在中间,他倒也不觉着冷了。
他们仨儿都来自白马书院,关系也不错,自然是由同一个廪生担保的。
“哟,这不林家和薛家那两个废物么?不对,还有元家的废物……”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陌生的叫嚣和笑声,听得元若甫眉头一跳。
有段日子没听人骂“废物”了,元若甫转头看,竟对上二堂哥元若离的一张笑脸。
“张渊!嘴巴放干净些,”元若离直直看着元若甫,话却是对身旁的同伴讲的。
那名叫张渊的孩子忙收了声,脸上也摆出一副假笑。
元若甫不愿与人逞口舌之快,却压不住旁边的薛钏是个憋不了气的。
只听薛钏嗤了声,张口便怼回去,“张公子,那你可要当心啊,千万别输给废物们!”
一面说,一面拉上元若甫、林苏朝贡院门口过去。
元若甫走出去几步,回头去看张渊被气到发绿的脸,没忍住笑了声。
“整个京城,也就薛钏你敢回骂了!”林苏道,“那张家的大人,可是当朝内阁次辅,虽政绩一般,惯有一张巧嘴,又在开朝时,主动上交了近七成的盐商家底,这才得到进内阁的机会,如今混得风生水起,也是得了若甫兄你祖父元国公的照拂。”
难怪这张渊和二堂哥元若离走得近。
“那三个都是京城排名第一的国子监里的学生。”薛钏也替元若甫介绍起来。
“是哪儿的,不重要,反正过了今日,他们就是手下败将!”林苏方才没有表态,此时也说了心里话。
元若甫笑而不语。
他对考试本身没在害怕,不过,从前影视剧里见的科举场面,真等到了自己眼前,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三人听完唱保,又过了搜身一关,领上答题纸和座位号,正式踏进了贡院门槛。
元若甫到了属于自己的小隔间里,坐下来没急得答卷,先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
前后一共十一页,十页考察四书,最后一页是试帖诗。
有整整一天作答,他便多花了些时间仔细审题,逐字逐字认真书写,务必确保无任何疏漏,无任何涂改。轮到试帖诗部分,亦是游刃有余地流畅答完。
等他住了笔,再抬头看的时候,天色已是渐暗。
穿着单衣,又一动不动地做了好几个时辰,他身上又开始变冷。
食篮里的东西压根没动,水也没顾上喝一口,他担心赵氏在外头等久了,收拾好就快步走出去。
元安远远见了他,小跑迎上来,接走他手里的物件,递上手炉和温茶。
“公子辛苦了!”
元若甫捧着茶,朝周围打量了一圈,果然有不少人正盯着他这边。
他下意识回身望去,二堂哥元若离也从里面出来。
碍于围观的人和国公府的颜面,元若甫还是在原地等了会,见二堂哥走近,他把茶递给了二堂哥。
元若离停住脚步,朝他看了眼,但很快转开脸,疑惑道:“怎么没见着我娘?”
“二公子,二奶奶先回府了!”元安回了话,“说是身上太冷,想回去穿件厚衣裳再来的。”
那齐氏今早的确精心打扮过,却没算准气温,等冻得受不住了,只好丢下元若离先走。
再看元若离,许是不好当众说道自己母亲的不对,他抿了抿唇,用冻红的手接住元若甫的茶,一口喝完。
“天太凉,堂哥不如先随我进马车坐吧。”元若甫顺势邀请道。
等上了车,赵氏也没多问什么,客气地招呼元若离靠内侧坐,再把自己的手炉让给了元若离。
随后,才给元若甫倒了温茶。
元若甫喝了母亲的茶,靠在车壁上,拿出一本《诗经》来看。
完全没在意这车里还多了个人。
元若离在他对面坐着,一直在用余光打量他。
过了会,元若离实在没忍住,便开口问:“堂弟今日考得如何?”
“一般,”元若甫低着头,仍是看自己的书。
回答完了,他抬眸瞧了瞧元若离。
似乎自己这个答案很合元若离的心意,元若离竟像是松了口气,往后靠去。
“二堂哥感觉如何?”元若甫问道。
元若离没谦虚,笑道:“我觉得挺简单的。”
他也是第一回参加县试,但他已在国子监念书五年,去年就打算和大堂哥一起下场。
谁知碰上外祖母病重、过世,才不得不临时退出,耽误了一年。
不过,今年能和元若甫一起下场,也是极好的!
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一路吊打元若甫。
元若甫观察着元若离的表情,已经猜到他在盘算什么。
又想起进贡院前,国子监的学生对他们白马书院骂出的那句“废物”,元若甫只觉现在多说无益,且看三日后的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