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作品:《穿成科举文里的炮灰堂弟》 隔日还有第三轮县试,元若甫用完晚饭,就扎进书房温课。
元父还未下值,赵氏和元晴母女在厅堂接见了二房齐氏。
“二伯母这匹绢,可是今年新上的?”
元晴一眼就认出齐氏手上的贺礼,惊道,“我听街上绸缎庄的掌柜说起过呢,二十两才够买这么一匹。进货几天,就都卖空了。”
说着她伸手摸了下,感慨,“手感真不错。”
齐氏那边陪笑,和气道:“前日陪婆母去铺子逛,相中这一款,想着春日到了,给府上各个院子都备一些,便买了四匹,又让我给你家送来的。”
“那就谢谢婆母和二嫂的心意,我收下了。”赵氏这回没把东西推还回去,只说:“原本入了春,该给甫哥儿做几身新衣裳,好穿去贡院,图个吉利。这一病啊,事情太多,也没顾上!倒显得我这个做娘的,不太尽责,亏欠了孩子的。”
最后几字是他故意甩到齐氏脸上的。
不久前,齐氏和元若离在府门前的闹剧,赵氏早从元若甫那儿听说。
那齐氏这会子听了,微红着脸,低下头去,绞着手里的帕子,心里肯定不好受。
“只是,我手里二嫂的绢,却没有拿出手的回礼啊,”赵氏作势往周围看了一圈,面露为难。
“哪儿会呢?”
齐氏立刻抬起头,怯怯地凑近了,小声与赵氏说:“你家甫哥儿……到底怎么做到的?”
冷不防转了话头,赵氏听懂她的意思,佯作不懂,“二嫂指什么?”
“就最近的所有事!甫哥儿的癫症,从出生就有,怎的去年忽然就好了,还能在书院里回回考第一,连县试前两场,也都拿到头名?”齐氏一脸疑惑道。
去年元若甫发生了什么,整个元国府谁会不知道。
如今这齐氏还来发问,便惹得赵氏心里犯了恶心。
赵氏面上维持和善,对齐氏笑道:“二嫂,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
“大嫂那边对你甫哥儿干的那些事,实在很气人了!”齐氏努了努嘴,看似在为元若甫不平,“仗着自己是嫡长媳,欺负你甫哥儿,这也就是我没在府里,不然,我肯定要出面替你说一回。那上次,在三清庙闹的,牵扯出王真人,把公爹气得一日没进食……后来,听说公爹派人去警告了王真人,让他安分些,否则,要告到官家那儿去,叫他滚出京城!”
若不是齐氏主动提起,赵氏还不晓得,王真人也被大房牵连了。
又一转笑,赵氏假意亲近,拍拍齐氏的手背,“算了,都过去了,不提了罢!不过……那个王真人,似乎也有灵验的地方。当时,大房显哥儿因为发梦魇,病到起不了床,大嫂压着甫哥儿去床头跪了一夜,显哥儿第二日就好了!二嫂,你说,灵不灵?”
齐氏平日也拜佛烧香,此时听了赵氏的意思,一怔,幽道:“弟妹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的。”
赵氏只点点头。
齐氏便多脑补了些,突地眼睫睁大,哑然道:“所以,甫哥儿两次考中头名,里面也有王真人的功劳么?”
“不瞒二嫂,我呀,还真的去王真人那儿求了点东西回来,”赵氏神秘兮兮道。
齐氏又凑近一点,一把握住赵氏的手,激动不已,“弟妹求的什么好宝贝,快和我说说吧!”
见她上了钩,赵氏没急着回答,转向一旁的元晴,招呼道:“晴姐儿,你来,与你二伯母说道说道。”
元晴原是坐在另一侧,专心品茶吃果子,听母亲召唤,赶紧拿帕子抹净了嘴,起身走来。
她平日虽活得随性了些,该乖巧的时候,也非常乖巧。
这会先吩咐丫鬟,给齐氏添了热茶,才低腰,对齐氏耳语起来。
片刻后,齐氏仰头看着元晴,眉心蹙着,显出细细的皱纹。
“只这么简单,就一个香包?”
不等元晴回答,她又自个儿低了头,边绞帕子边喃喃自语,“县试第一日时,我是见过元若甫腰上那个香包,的确很别致,没曾想,不是柳絮那丫头留的遗物,是晴姐儿亲手缝了送给甫哥儿的啊!”
元晴“嗯”了声,“甫哥儿进贡院,怎可能叫他带不吉利的东西?那香包就是我娘向王真人讨了梅花香饼,我再做出来送甫哥儿的。二伯母,这回信了?”
“信了。”
齐氏嘴上如是说,脸上仍疑云着,明显还不太信。
隔了会,她笑着牵起元晴的手,夸赞道:“我侄女一双巧手,真叫人羡慕嫉妒。好侄女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抓紧给离哥儿准备起来。”
正说着,齐氏眼眶霎时含了热泪,忙低头抹了抹。
赵氏哄了几句,说孩子还小嘛,脾气难免冲,再大几岁就能明白道理了,望齐氏莫往心里去。
趁着齐氏伤心,赵氏的一颗心也终是安定下来。
事情正如元若甫分析的那样,世上母亲对儿女的心意,从来不会掺半点假。
好比齐氏,被儿子元若离辱骂、责怪,她今日还是愿意屈身,来清荷院虚心求教。
赵氏敛住心思,眼神示意元晴,客气道:“既然二嫂都登门了,还带了礼物来,晴姐儿,你快去把针线篮子端出来,好好与你二伯母教一教那个香包的缝制方法!”
元晴便转身进里屋,拿出布头和针线。
可巧齐氏虽对布料有研究,却不擅于女工活儿,最后差人回二房院子,拿来两件元若离的新衣裳,直接交给元晴全权处置,让元晴帮忙把提神醒脑的梅花香饼,缝在元若离的衣襟内面。
等送走齐氏,元晴回屋忙活缝衣裳。
赵氏重泡了茶水,亲自去元若甫的书房,将方才齐氏来的事一一讲出来。
元若甫喝了母亲的茶,再谢过母亲和姐姐的配合,回了母亲,说明日考完县试第三轮,他带元安去一趟三清庙,不必等他晚饭。
次日县试第三轮完毕,元若甫辞了林苏和薛钏请他去听戏的邀请,乔装改扮,穿着粗布衣裳,坐马车去三清庙。
自从上回在那庙里吃了王真人的亏,元若甫便派了个小厮长住下。
表面是替自己抢了大堂哥的气运,诚心赎罪,实则暗中留心王真人都干了些什么勾当。
长住的小厮,名叫秦连,和元安是同乡,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是信得过的。
据秦连回报,这位王真人来历不简单。
仗着官家幼年病弱,来三清庙休养过一段时日,王真人和官家结了一份缘,还得了御赐的“活神仙”牌匾。
后来,王真人把那牌匾挂在禅房里,开始招摇撞骗,讹诈了不少京城世家的银钱。
“也是他有回高兴了,和身边的小僧人闲聊,说起上次他拿了大奶奶李氏的五十两银子,才同意帮着扯谎,拿一套‘夺气运’之说,欺压着三哥儿您跪了一夜!”
元若甫听了秦连这话,倒也不惊讶。
盘算一番,他若想让王真人配合他,无非仰仗那个几样东西。
只是他家不似大堂哥、二堂哥那般富裕,银子都是父亲辛苦赚回来的,才不想便宜了那下三滥的玩意儿。
向秦连打听到,王真人平日会在禅房里接待“香客”,元若甫便径直去了那边。
那禅房外的院子里,竟排了长队,其中不乏上年纪的老人家。
元若甫一一观察那些老人的面色,发觉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病症。
“娘!”
就在这时,人堆里响起一声惊呼。
元若甫扭头看去,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婆婆,倒在一位少夫人怀里,双目翻白。
他隔着人群,瞧出那婆婆和他母亲赵氏先前的病症,很像。
患有奔豚病的人,都很忌讳密集之处。
这禅房院子里,空气不流通,恐怕吓得婆婆心悸心慌,这便晕眩倒下了。
“出了何事?”
王真人着一身灰僧袍,从内堂出来,见那病婆婆晕倒,忙指挥着将病婆婆扶起,送进一间燃了熏香的厢房。
元若甫随着人群,挤到房门前,就被呛得咳嗽不止。
周围人亦是同样的反应,却不见一人出来质疑王真人的做法。
只见那婆婆躺在地上的薄垫上,看着已经没了呼吸,万不能再耽误下去!
元若甫受不了见死不能救,便悄悄和元安绕去这间厢房的窗口处。
只等人群都散了,他让元安和秦连推窗,跳进去,将病婆婆抬将出来,放平在外面的空旷草地上。
给婆婆检查一番,元若甫赶紧实施心肺复苏,终将人救回来。
见婆婆胸口重新起伏,呼吸渐渐平稳了,他还来不及歇一口气,就听身后传来少夫人的话音。
“娘!您怎躺在这里……”
少夫人从侧面跑出,跪地扶起老婆婆,一双眼睛却瞪着元若甫,不善道:“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儿啊,别错怪了好人,”老婆婆开了口,气息还虚弱得很,“刚才娘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去了阎罗殿,正是哥儿把我拉回来的!咱们要谢谢哥儿的救命之恩。”
那少夫人一开始不信,后来听婆婆这么说,看着元若甫也不像歹人,便稍稍缓和语气,“哥儿是哪家的?小小年纪,怎会懂得救人之法?”
元若甫起身,行了一礼,“平日跟着我爹略学了些急救术,今日碰见婆婆,冒险施救,还请嬢嬢不要怪罪我!”
两人正说着,身后又来一位小僧人,对元若甫说,王真人有请。
“公子,不可去!”
秦连和元安皆上前阻拦。
元若甫望向禅房,面色冷沉,“我今日来,就为见他,怕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