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作品:《穿成科举文里的炮灰堂弟》 张渊今日见到元若甫,实属惊愕。
本来,他上月听他爹说,元国公得知元若甫县试“耍诈”的事,气到当场动怒,扬言要剥了元若甫的皮。
故而,这段时日张渊天天都幻想着:元若甫必定挨了重罚,往后都没法再出现在考场上。
却没料到,这会子元若甫居然好好地出现在贡院外,还看起来气色不错。
“你怎会……”
见张渊双目瞪直,元若甫轻笑了声。
那日在主屋书房,他从祖母宋氏嘴里听到“张寻”两字时,已然肯定了就是张家父子向他祖父告状,在背后污蔑他闹同族兄弟之争。
不过,也要庆幸张家父子足够愚蠢,叫他祖父动了怒,当即表示要收拾张家,免去了他自己动手收拾。
想到此,元若甫客气地迎上去。
他不仅没对张渊摆脸子,反而行了一礼,“张公子也来了?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张公子在县试考中第三,是甲等啊。怪我近来一直困在书房,还没机会向您道一声贺。”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此时众人都在贡院外,张渊心中对元若甫再不满,也不好与元若甫直接计较。
他得了元若甫的恭贺,不情不愿地拱手回礼,假意恭维道:“还是元三公子更厉害,能在县试四场全中头名……想必,今日府试,元三公子亦是信心满满,胸有成竹的。”
元若甫脸上笑意扩大,忙摆了手,“不敢,府试与县试比,难度更大。而且,在场这些士子,都是周边府州的菁英之辈,能与诸位同场竞技,是我的荣幸!”
一面说,他一面朝周围环顾,一一与人群中的目光对视,礼貌回笑,尽量照顾到每一位围观者。
被元若甫关注的那些人,亦对元若甫回礼,满脸的和气。
“这位元三公子,就是元国公家的庶孙吧,我都听爹说起过,他生下来原本是个癫症患儿,后来在书院里努力一年,竟然就拿到县试头名!”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真是紫薇星降世!”
“我又没怀疑他的能力?你着急什么,我就是恨自己生不逢时啊,偏偏在科举考场碰上这么一位天之骄子……”
“别怕别怕!咱也都是一步步踏实走到今日的,谁怕谁呢?”
“就是,兄弟们,万不能在这时泄气!能跟元三公子同年,说不准也能涨涨气运!”
一众人抱团鼓劲儿,气氛瞬间燃爆,士气重新高涨起来。
元若甫本也不在乎旁人对他的观感,不过能激励到大家,亦是不坏的感觉。
他收回目光,最后瞥一眼张渊,并不做过多停留,便利落地转回身,将注意力全部放回眼下,不再搭理任何人。
愣站着的张渊却彻底石化了。
他眼瞅着元若甫变成大家口中的气运之子、紫薇星,面上尴尬至极,还无法当众辩驳,只能把怒气都憋在心里。
“元三,有朝一日,你千万别落在我手里!”
恶声喃一句,他攥紧手掌,指甲盖深陷进掌心肉,红到几近渗血。
可惜张渊的怨恨,并不为元若甫知晓。
这会工夫,元若甫已结束搜身和唱保,跟随执灯小厮的引领,进入对应的头名专属小隔间。
县试前十被定为甲等,安排在最前一排隔间里,需接受更严格的监考和巡视,防止作弊的漏网之鱼再次染指作弊。
此外,府试的一应要求和县试也有少许差异。
不像县试需自带口粮和笔墨,参加府试的考生只需带好考引,相当于现代的准考证,此外连过夜用的棉被都由考场提供。
至于考试内容,府试比县试多了五经的考核。
府试一共考三场,分别是帖经、杂文、策论。
而今日的第一场是考帖经,考生需按要求,将四书五经中的内容默写出来,主察记忆力。
对于元若甫来说,这第一场的难度,稍微小了点。
待到交卷时,元若甫拉动挂在身边的铃绳,便有两位监吏过来帮他糊了名,然后将他的考卷封入匣内,一并收走下发的笔墨等物。
结束府试第一场,元若甫和林、薛在贡院外汇合,彼此之间对了对题,都没有出现失误,心情大好。
只是月余没联系,林薛二人这回非要拖元若甫去街市上的戏院听戏。
元若甫上次有要事办,一口回绝了他俩,今日他正好要上街为姐姐的裁缝铺寻个好地界,便应下了他二人的邀约,赶马车一道拐入熙攘的街口。
“渊哥儿,咱要不要跟上去瞧一瞧?”
张家小厮见张渊站在马车边,迟迟不上去,便机灵地问了一嘴。
张渊回过神,幽幽道:“当然要跟。”
第一场结束,等放榜还要好几日,他跟着元若甫,说不准能更快地拿捏住元若甫。
只怪这元家庶孙,平日行踪神秘,常呆在府中,极少能在外头碰见。
机会难得,张渊赶紧坐进马车,吩咐小厮悄悄跟紧。
元若甫来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听戏。
且不说台上的戏文全是莺莺燕燕的事端,光是里头的空气就叫他觉得透不过气。
他难以静下心来,听到一半,借口里面太闷,溜到戏院门外。
元安早等在马车边,立即迎上前。
主仆二人便沿着主街道,从头到尾巡查了一遍,确定了三家生意不太好、但人流量还不错的店面。
其中有一家是食肆,售卖些京城小食,没什么特色。
另两家是绸缎庄。
为了省去改装费用,元若甫果断剔除了食肆,剩下两家绸缎庄,还需进一步的考量。
他领元安在对面的茶铺,要了一大壶茶,坐下来,一边观察,一边合计。
“元安,说说,你觉着哪家好?”喝完三大碗,元若甫已看得大差不差,便问起元安的意见。
“那家更好些!”
元安抬手指着靠右的绸缎庄,“我刚才数了数,一刻钟内,那家一共进了三十位客人,只出来了一位。但那一家……”
又指着左面的,“虽说进了五十位,但都是很快便离开的。这就说明,它留不住人。”
元若甫放下茶盏,打量着元安,“咱要开的是裁缝铺,的确要更看重熟客。但凡有了自己的熟客,只要咱店里出了什么新料子,新款式,大家一准三呼六唤地结伴来捧场。所以,你这个思路是对的。另外,它家铺名也合适,‘晴绣庄’,牌匾都不必替换了,也不会伤了原本的那批熟客。”
元安难得被主子夸赞,霎时笑弯眉眼,起身就冲进了右面那家“晴绣庄”。
见他着急,元若甫稳稳坐着,并不阻拦。
等了不消一碗茶的时间,他亲眼看着元安满面喜气进去,又满面苦丧出来。
“人家掌柜的,不愿意转让呢。”
元安实际年纪比元若甫还小两岁,才刚满十岁,性子自然更稚气。
此时吃了瘪,扁着嘴巴的模样,实在挺委屈。
元若甫摸摸他脑袋,温声安抚,“没事,我看着这家店也撑不了太久了。现今才月中,等月末,咱们再来问问。”
说着起了身,往刚才看戏的院子里走。
路过一家果脯店,元若甫顿住脚步,从袖袋里摸出半块碎银子,交给元安,叫他帮忙买点蜜饯梨脯、杏脯,还有现炒瓜子,好带回家给母亲、姐姐用。
“也给你自己买一份饴糖。”
元若甫不忘嘱咐元安。
小孩子最藏不住难过,他得赶紧投喂点糖,让孩子心情变好起来,以免他背着爹娘张罗裁缝铺的事提前暴露了。
与此同时。
张渊靠在自家马车里,正愁闷着。
刚才他见元若甫进了戏院,还以为能抓到元若甫一些有趣的把柄,比如狎妓之流。
谁知,那元若甫很快就出来了,拉着个小厮,在这条街上来来回回地瞎转悠。
最后居然就坐在茶铺子,安静地坐着喝茶?
张渊看懵了,完全猜不出元若甫想做什么,直到元若甫身边的小厮冲进了那家名叫“晴绣庄”的铺子里。
“真要买布匹,何必这么鬼鬼祟祟的,自己不敢上门,派个小厮去接头……”
张渊正百思不得其解,听见自家小厮上了马车,忙凑近打听道:“怎么样?元三与那布庄里的女眷有染么?”
小厮如实回禀,“倒不是这种事,元若甫好像跟那布庄掌柜问起,愿不愿意转租铺子。”
“转租铺子?”张渊惊讶地愣住。
他千思百想,万万料不到元若甫打的是这样色的算盘。
不解地抚着下巴,他缓道:“世人都嫌弃从商的出身下等,怎的元三还要往里面扎?”
他想了半日,仍不得解,但有一点,他明白了。
元若甫想租铺子,必定要从商。
那要是元国公知晓这件事,又当如何作想?
如此一寻思,张渊立马喜笑颜开,催着小厮赶紧回府,他要和他爹分享好消息。
内阁次辅张寻,近来过得着实憋屈。
自从上回他向首辅元居正揭发元若甫心术不正,通过搞家族内斗来赢县试的恶行,次日开始,就没得过元居正的好脸色。
张寻想着,事情不该是这么个走向啊。
于是昨日下朝后,他厚着脸皮又凑到元居正跟前,一番吹捧过后,体贴关心起元家二嫡孙元若离的身体,却又被元居正甩了冷脸。
后来碰见吏部尚书薛临山,张寻才听说了:原来元若甫这回压根没受罚,还得了一笔不小的赏银,足足一百两!
“怎么可能……”
张寻把手里的茶杯猛地砸在桌上,深深长叹一声,只怕自己被儿子张渊给坑了。
等张渊那个坑爹货回家,必须好好教训。
正在此时,张渊从院门外一路奔进来,只跑到张寻面前,喜道:“爹,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却听张寻哧哼一声,“竖子来得好!为父正找你算账呢!”
张渊见他爹要拖鞋揍人,抬臂就挡,急吼道:“儿子真抓到了元若甫的把柄!您先别打,听我说……元若甫要租铺子,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