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作品:《穿成科举文里的炮灰堂弟》 “你便是元国公家的三孙子?这小模样儿,生得真俊朗,快赶上我外甥了!”
徐炎的夸赞来得猝不及防,却没激起元若甫心底的一丝波澜。
众目睽睽之下,元若甫还需将话说得委婉些,便回笑之。
“徐老爷说笑了,我与姐姐都是普通人,哪敢与张公子相提并论?”
徐炎一听这话,立时挑高眉峰,恍然道:“原来是姐姐,难怪面相相差无几。”
见他又朝元晴身上瞄,元若甫把姐姐往后推,自己往徐炎身前靠近,彻底挡了个严实。
却不料侧面再传来张渊的嗓音。
“真巧,元三公子怎也来了?”
张渊一改先前的态度,竟笑着给元若甫行了礼,看向元晴时稍微一怔,“晴妹妹也在。”
元晴还不清楚张渊的为人,此时受了礼,客气地福了身。
张渊可谓脸皮厚,还欲绕过元若甫,好好端详元晴,被元若甫伸臂拦住。
“张公子不好意思,我与姐姐今日还有正事要做,不能久留,就告辞了。”
话毕,元若甫直接拉上元晴,大步朝晴绣庄的门口走过去。
伙计一眼认出元若甫,得知一同来的正是他姐姐,客气将俩人带进内厅,见到了掌柜秦娘子。
女儿家的绣活儿话题,元若甫自认插不上嘴。
他将姐姐带来此地,便算顺利完成初步计划。
后续姐姐是否能得到秦娘子的认可和教授,都要看姐姐的悟性和灵性,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于是趁着两人相谈正欢,元若甫起身,欲回马车看会儿书。
刚掀开帘布,他就见铺子侧面的贵客间坐着张渊舅甥俩,脚步不由顿住。
张渊也看见元若甫,起了身,朝他这边招手,“来来!正有事要与你商量呢!”
能有何事。
元若甫边走边想着,张渊上次挑拨他祖父,害他挨了一戒尺,至今那道淤青还没彻底消散,可张渊的日子必定也不好过,否则那日府试开考,张渊见了他,不会跟白日见了鬼似的惊讶。
思忖间,元若甫已经走到张渊舅甥面前,礼貌行过礼,笑问:“张公子今日来此处,为了见我?”
“是,也不是。”
张渊模棱两可,伸手拉了元若甫的胳膊,将元若甫摁在身边的椅子坐下,才神秘兮兮地搭上他肩膀,压低声线道:“刚才随你一起来的,真是你双生胞姐?为何她如天仙一般,你却哪儿哪儿都叫我看不顺眼……”
“啊?”
元若甫心道,怕什么来什么。
若他姐姿貌一般,将来也不会被大堂哥挑中,成为大堂哥征战仕途的第一滴祭刀血了。
这十二年,他姐一直呆在元国府中,很少抛头露面,恐怕是他娘早为女儿的将来打算,有意保护他姐。
元若甫敛住心神,侧脸,对张渊笑笑,“那是您有所不知。我姐虽稍有姿色,脾气却糟糕透顶,若谁惹恼了她,她会动手打人的哟!”
“是么?”张渊意味深长地笑,若有所思。
他今岁已年满十六,到了定亲的年纪。
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争相托了媒人上门,都快把张府的门槛踏破,只为借着自己的闺女攀上张家这根高枝。
可张家大娘子徐氏,精明得很,怎可能这么早就把唯一嫡子的人生大事定下来。
总不得吊足各家的胃口,比较一番,究竟谁家的诚意更足,利用价值更大。
挑它个三五年,等张渊考□□名,再谈成家立业。
可惜张渊不是念书的材料,他在国子监求学,县试又考进前三,全靠他爹从中“安排”。
据说为了安排他进县试前三,他爹花了好大一笔银子。
其实从一开始,张渊就不愿参加什么科举。
他是张府唯一的嫡子,百年后,等他爹一走,家里一切都是他的。
真不懂他爹娘为啥非逼他念书。
在他看来,只有元若甫这种要啥没啥的庶出,才要靠自己努力奔好前程!
拉回思绪,张渊又朝元若甫凑近了点,皮笑肉不笑的。
“你少吓唬我……虽不知你是如何拉拢了你二堂哥,但有一点,你得明白。在这世上,你与我,不同。你想要的东西,必须千方百计地努力。可我想得到的,从没失手过!”
这便是明晃晃的警告。
元若甫岂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古代女子出嫁是早了些,可他姐只有十二岁啊,被张渊看上,就难以逃脱了么。
实在无法认同,元若甫此时还不具备硬刚张渊的能力,便采用迂回之术。
“真可惜了,我姐她从小就定了娃娃亲。所以,张公子还是另寻门当户对的姐姐吧。”
一面推诿,一面从张渊身边站起,往旁让去。
“嘿?”
张渊僵在原地,盯着他看了好一阵,似是非常意外自己被他拒绝。
又转向舅舅徐炎,嘈道:“他什么身份,怎么敢?”
一直没说话的徐炎终于哈哈大笑,抬指不停地点着张渊,又附耳与张渊小声低语。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方才还蹙眉的张渊忽然也跟着笑了,还悄悄冲徐炎比个大拇指。
元若甫正琢磨着,见徐炎转过头,招手让他靠近些。
也不怕,元若甫走近。
那徐炎竟一反常态,好声好气与他商量起来。
“小兄弟,我看你是聪明人,怎的这会绕不过弯?”
“你会念书,会写文章,又如何呢?现今的世道,你若没点背景,单枪匹马地往上莽,会摔得头破血流的!”
“这样,伯伯我给你出个主意,回家劝一劝你爹娘,赶紧把你姐那桩娃娃亲退掉吧。日后,等你姐嫁进张府,这绸缎铺子啊,绣庄啊,她想要什么得不到?”
“另外,能与张家结亲,对你将来的科考,也会大有益处。毕竟,你在元国府什么处境,自己很清楚吧。”
乍一想来,徐炎开的条件当真丰厚,可元若甫深知,若自己同意了,又和他大堂哥卖同族姊妹换前程,有甚区别。
有些话不可太直白,元若甫心里透彻,面上佯作为难。
“这恐怕不合适吧。”
“那也由不得你!”
张渊许久没搭腔,此时愤慨一句,甩袖起身,站到内厅的那道布帘外,大模大样揭开,往里看,脸上露出痴笑。
元若甫一阵恶心,却始终不相信张渊能看上他姐。
张府的嫡子,捧在手心里的独苗苗,看上他姐一个庶出的低微女子,除非张渊脑袋被驴踢了。
诸多疑虑缠绕在元若甫心头,他愈加坚定信念,不可在此事上随便松口。
“晴姐儿若和爹娘商量好,明日起,准时来铺子找我即可。”
这时,布帘后传来秦娘子和元晴的辞别声。
候在外头的张渊忙挺直了背,双手合握在身前,摆出一副温驯笑容。
元若甫见了,不敢稍逊,快步过去,挤到张渊和姐姐中间。
“谈完了么?”
还不等元晴回答,元若甫忽觉肩上一歪。
他毕竟年纪小,身板不够壮实,被张渊一把薅去一旁,又叫张家小厮拿住,顷刻动弹不了。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弟!”
元晴急道,反被张渊擒了手腕,被带到跟前去,和张渊对上目光。
“如此近距一看,妹妹生得确实娇气,也惹人欢喜!”
张渊正醉心于元晴的容貌,殊不知元晴的另一只手快速举起,直朝他的面门挥下来。
啪地一声。
一记响亮的巴掌惊起,只惊得在场所有人都呆住。
也包括元若甫。
他姐这般刚烈的性子,在思想相对禁锢的古代世界,应是十分、十分、十分少见了。
故而这一巴掌必定吓得张渊开始怀疑人生。
那张渊眼眸瞪圆,狠狠愣住,似是不敢置信,一个庶出女子对他动了手。
猛地挥出手臂,张渊约莫想找补回来,还给元晴一巴掌。
“住手!”元若甫挣脱不了,在旁大喊:“打个女孩家家,算什么能耐?”
张渊听了他的话,堪堪收了手臂,仿佛也觉得当众动粗有损名声。
“你弟说得对,我不该对你动手,疼都疼不及呢。”张渊呵笑出声。
那只原本要扇巴掌的手,轻轻在元晴的眉眼上抚了下。
元晴往旁躲了躲,没叫张渊碰到她。
刚才她在内厅与秦娘子说话,并不知这几人在外头干了什么。
此时只觉张渊的言辞行为都挺奇怪,她便不解道:“我与你非亲非故,有爹娘疼,足以,怎会需要你疼?”
张渊讪讪地点了头,“现下,你与我没关系,那我便要问一问你,愿意嫁入张府么?”
“……”元晴没多想,抬手又甩给张渊一巴掌,“这就是我的答案,你可明白了?”
张渊偏着脸,抬手摸了下面上的红掌印,没说话,却叫一旁的小厮看出怒意。
小厮上来要对元晴动手,张渊忙制止道:“没规矩的!退下去。”
又没脸没皮地笑道:“我就喜欢姑娘这份真性情,但今儿也要请姑娘记住一句话,若到这月底,我没让你爹娘点头同意咱俩的事儿,就随你改姓‘元’!”
“我等着收你这个弟弟。”
元晴没露怯,转身对元若甫说,“事情都办完了,咱们回家。”
说着拽上元若甫,头也不回地出了这间绸缎庄。
等上了马车,元晴刚坐下又起身。
许是心里憋着的气始终无法畅快地吐出来,她留下一句“我去买些吃食”,一掀布帘,跳下了地。
元若甫眼神示意元安快跟上去,自己坐在车里,仔细捋一捋刚才发生的事情。
今日他就不该带姐姐过来,便不会碰上张渊,还叫那混小子对他姐动了歪心思。
不过冷静下来,他依旧不理解张渊今日在葫芦里藏了什么药。
但若是张渊接近他姐另有目的,不如耐心看下去,等张渊自己亮出底牌来。
又过两日,府试第一轮放榜。
元若甫如愿再次考中头名,张渊亦不差,还是第三。
人头攒动,影影幢幢,两少年视线对撞出电光火石,亦是互不相让。
恰在此时,张家小厮上前,在张渊耳边说起话。
张渊面色大变,火急火燎似的,一边爬上马车,一边喊:“怎的没早些请大夫,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