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不盗,五不取

作品:《贼道

    胖老头面露惊讶。


    “点掌提腿跑追风,翻缠扑手伏虎式,小伙子师从八极何人?”


    他说的是八极歌诀,果然也是个练家子!


    我不禁狐疑起来,这老头儿普通话极好,隐约还带着些许京片子,难道他不是本地人?


    我不说话,全神戒备。


    老头儿眉头微皱,好像还在回想我刚才的出手。


    “师尊可是姓韩?”


    我眉头不自觉一扬。


    他哈哈一笑,“原来是老友之女的徒弟,那丫头可好?”


    我听他叫自己师父为丫头,不由就想笑,哪有年纪这么大的“丫头!”


    转念又是一惊,如果他和师爷是好友,那得多大年纪了?


    流浪了这么多年,我的疑心很重,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想再多耽搁。


    胖老头扫过那三个呲牙咧嘴的小子,呵呵一笑,“猫崽子的[飞牌刀],你小子学的还挺杂!”


    他认识猫爷?!


    竟然称呼猫爷为“猫崽子”,难道他的辈分更高?


    不过,我深知这些人之间很少有什么情义,不会因为有什么渊源就放过我。


    “放我走!”


    说着话,我手上的力气加大,祥子嘴里发出了“呃呃”声。


    我拖着他往后退。


    才走几步,不料两条手臂莫名其妙地一麻,祥子又一次挣脱了我的控制,泥鳅一样滑到了胖老头身后。


    我吃了一惊,因为自己一直在盯着这老头,根本就没见他动,是什么击中了我?


    没时间多想,迈步赶快跑。


    身后响起他的声音:“跑啥呀,陪我喝茶聊聊天儿!”


    我一声不吭。


    哪怕他说过与自己师爷是好友,可祥子毕竟叫他干爹!


    另外,自己的八极拳是花钱学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虽然也叫师父,但与过去儿徒式的师门传承相距甚远。


    也就是说,我与师门感情并不深厚。


    这是实话。


    跑出十几步,我才注意到这里的装修真是豪华,就连地面都是天然的大块理石。


    左右是一扇扇的白色实木门,上面满是欧式浮雕的花卉,奢华厚重。


    这时,前面一扇门开了。


    六个穿着花衬衣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手里都拿着片刀。


    我停下了脚,六张扑克牌拿在了手里。


    不等我有什么动作,又一扇门开了,里面出来五个大小伙子。


    随后,一扇又一扇的门都打开了,越来越多的人堵在了走廊里,没人说话,一双双恶狠狠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完犊子了,跑不出去了!


    转过身,就见那爷俩走了过来。


    胖老头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祥子脸色可不太好看。


    我笑了。


    朗声道:“老爷子,我陪您喝茶聊天儿!”


    两分钟后。


    三个人坐在了一间古香古色的茶室里,祥子用一把通体黝黑的银壶煮着水,我给老头敬了根红梅烟。


    他还真会抽烟,也没嫌弃我的烟。


    我内心忐忑,但表现出来的却像做客一样,丝毫没有被人控制了的惶惶不安,这让祥子明显有些不爽。


    “翔子,说说吧,我听听是怎么回事儿!”胖老头瞥了他一眼。


    翔子把事情说了一遍,用的是陕西话,基本上我都能听懂,却不插言。


    “小子,”老头儿看向了我,脸上笑意少了三分,“既然都是[里码人],规矩你是懂的,虽说不是当场[刨杵],却也犯了大忌,要你一只手没毛病吧?!”


    我挺直了身子,正色道:“既然说到了规矩,您老是前辈,我斗胆问一句,咱们荣门自古就有“三不盗,五不取”,这规矩还用不用守?”


    翔子脸上阴晴不定。


    胖老头叹了口气,喃喃道:“三不盗,五不取……呵呵,来,你给我们说说!”


    我朝翔子拱了拱手,“祥叔,那小辈就冒犯了!”


    胖老头可以喊他翔子,我却不能。


    “所谓三不盗,盗亦有道!”


    “一不盗读书人,咱们虽然没多少文化,但要尊敬有文化的人。”


    “二不盗妇女儿童,欺负弱小,那叫下三滥!”


    “三不盗老年人,尤其是孤苦伶仃的老人。”


    我看向了胖老头,没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你是老前辈,我说的没毛病吧?


    他点了点头,意思是继续。


    “所谓五不取,取之有道!”


    “一不取裤子,让人下不来床,太下作。”


    “二是锅不取,让人做不了饭,太卑鄙。”


    “三是粮食不取,得让人活下去,不能杀鸡取卵。”


    “四是冬天不取棉,五是夏天不偷蚊帐。”


    说罢,我看向了翔子,“祥叔,您当时就坐在那节车厢,很清楚我为什么不守规矩……”


    胖老头看向了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


    翔子哆嗦了一下,看我的眼神更是不善,随后起身就跪在了老人身前,“干达,我错了!”


    “错在何处?”胖老头厉声道。


    他犹豫起来。


    我只是看着,不再多嘴。


    “当时、当时有个女人抱着个瞎孩子,我们下了她一坎子,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是给孩子看病的钱……”


    啪!


    就见老头扬手就抽在了他脸上,我暗叫打得好!


    胖老头打完就站了起来,扭头看我:“走不走?再不走的话,人家可敢把咱们都撕吧了!”


    我连忙跟上,还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干达——”


    祥子喊了起来。


    我拉开了门,胖老头骂道:“你们哥仨儿,就你他妈最不是个东西,我真是走迹了!原本你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现在学会耍猫腻了,时不时整出点儿片儿汤儿事儿,越活越他娘的抽抽,孙老三,你他娘整个儿一嘎杂子玻璃球……”


    这一嘴老京片子,听的我只想笑。


    再看翔子,跪在那儿脸红的像个紫茄子。


    我更加肯定,这老爷子是京城人,因为大部分人下意识骂人的时候,一般都会用家乡话,


    刚走到夜总会金碧辉煌的大堂,后面就跟上来四个小子,一辆黑色皇冠停到了门前。


    我扶着他,走下铺着红地毯的台阶,琢磨着该怎么跑。


    司机是个看着有些憨厚的中年人,跑过来拉开后面车门,我扶着老头儿上车……


    眼瞅着他肥大的屁股落在了座椅上,我就要关上门跑。


    不料念头刚起,半边身子一麻,差点栽倒在地上。


    就听车里胖老头说:“上来吧你!”


    一股大力扯住了我的胳膊,我就像条破麻袋一样,跌进了车里。


    眼前圆溜溜一张大脸,满是笑意,看着像个四喜丸子。


    我眼睛一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