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信之死(二合一)

作品:《宋代第一航海家

    “不要, 妾身求您——”


    秋姬的声音好像雌鸟垂死的悲鸣一般,让外面的雷茨都抬眼看过去。她眼下两颗泪痣在烛火中闪闪发光,源公子将一根手指放在秋姬的嘴唇上:“小声点哦, 大家都睡觉啦。”


    秋姬瑟瑟发抖, 不敢说话, 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源公子。


    “我留着你有用,可我留着这小家伙有什么用呢?”源公子笑着问秋姬:“他父亲欠我的可都还没还完。”


    “不过,既然秋姬都这么求我,我怎么忍心美人落泪呢?”


    他抹掉秋姬颊边的泪珠:“宋国来的顾君, 与王君都是泉州港人。我拖顾君把这个孩子带回泉州,交给父族处理。”


    “你跟我乖乖回关东, 等再过十几年, 我放你也去泉州。”


    源公子虽然眼眸含笑,但话语却完全没有辩驳的余地。秋姬连连点头:“是,公子。对顾君有什么吩咐么?”


    他大笑:“顾君是个美男子,也是个正派人。试探他的事上杉信做就好了,顾君可看不上你。”


    说完这句话, 源公子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他显然没注意到雷茨奇怪又怨恨的眼神, 但他身边的老者却猛地站起来。


    “安倍先生?”源公子问道。


    “此处有妖气。”老者指着门外雷茨的方向:“就是在海上和公子做对的妖邪之物。”


    作为鼎鼎大名的阴阳师,他受雇于源公子来解决鱼怪。这鱼怪曾当着源公子的面, 在港口摧毁了公子的两条大船,伤人无数……没想到他今晚赶来庭院喝酒,就找到了鱼怪的踪迹。


    他凝神, 目光炯炯:“这两天一直有鱼怪的气息。他只要使用法术, 我就能感知到他的方位……现在他就在庭院里。”


    “在陆上,他的实力会比海上削弱很多。快追!”


    源公子目光一凛,抬手。


    一声令下, 十几个武士如鬼魅一般从暗处钻出,向雷茨的方向而去。但当他们搜索那片的时候,已经连鱼影都没有了。


    雷茨绕道回廊外,在树下的阴影间逃窜。


    他深感今天非常倒霉。不仅被顾季骗色,去凑热闹还在源公子面前露出了鱼尾巴。


    虽然雷茨听不懂日语,但也很快发现他们是按照自己的法术来追踪自己。为此他只好放弃隐身,贴着墙的阴影走。


    人们常常认为海怪在路上行动不便。但雷茨的尾巴遍布坚硬光滑的鳞片,在地上滑行的灵便自如。顺着回廊的阴影,他走到当时堆放侍女的房间。


    但出乎意料,当时关上的房门大开着。


    来不及想这么多,雷茨飞快的掩上门,扒下最高大的侍女的外袍。接着他将侍女们随身携带的化妆品搜罗一空,一甩尾巴迅速回到顾季的房间。


    “嘭。”


    把顾季的房门关严,雷茨听着外面武士的脚步声,轻轻钻进被子,躺在顾季旁边。


    这群人虽然要找他,但肯定尽量在不惊动宾客的情况下。他们大概会在庭院里找一圈,然后来每个房间推开门悄悄看一眼,找不到才会大规模搜查。


    果然。


    “吱呀——”门的声音响起,雷茨把头埋在顾季怀里装睡。门外的武士只看到被子里有两个人,随即就关门离开了。


    等到脚步走远,雷茨又从被窝里钻出来。


    轻轻拉开一点窗户,清朗的月光照进房间。雷茨迅速给自己套上侍女的衣物,将尾巴向后大幅度卷起,控制身高在1.6米左右。


    虽然看上去有些粗壮,不过日本女人习惯小步走,刚好与雷茨尾巴在地上蹭的习惯吻合,远看没什么端倪。


    接着,雷茨又掏出化妆品,对着镜子给自己的脸敷上铅粉和口脂。


    有点卡粉。


    雷茨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太满意,但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他将头发高高梳起,卷发的弧度就不那么明显。再向镜子里看去,便是活脱脱一个侍女的模样。


    除了身材高大、五官深邃,没什么毛病。


    他不忍心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刚刚想伸手把窗户关上,但从窗户的一侧望出去,却看到地上很突兀的扔着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王通的洋娃娃。


    堂屋。


    秋姬母子离开,源公子和安倍先生对坐饮酒,却都在关注院子里搜捕鱼怪的进展。


    “公子。”上杉信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隐约的怒气他身后还跟着谁。


    “怎么这么慢?去找到鱼怪没有?”源公子没来得及看上杉信,便皱眉责怪道。


    “什么鱼怪?”上杉信一愣。他愤怒的声音接着道:“公子,这个人和我兄长的死有关系。”


    源公子猛的转头看去。


    正看到被拖来的神色惶惶的王通。王通看向源公子叫道:“我根本不认识他兄长,你们这不是乱抓人,我是来这里赴宴的——”


    “把他留下。”源公子打断王通的话,对上杉信吩咐道:“你去找鱼怪的下落。”


    “他可是知道我兄长的死因!”上杉信咬牙切齿。


    “放心。”源公子的一双黑眸盯着他,慢慢安抚道:“如果你兄长枉死,我决不会放过杀了他的凶手。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去找鱼怪。”


    上杉信把王通扔在地上,转头离开了。


    王通看着灯火通明的堂屋,又看着含笑的源公子,毛骨悚然。


    他要单独面对源公子了。


    另一边,雷茨看四下无人,悄悄将门打开。


    王通的洋娃娃正孤零零躺在地上。这个娃娃每天都被他当作吉祥物揣在怀里,保存的很小心。雷茨将娃娃捡起来,看到地上有拖拽的痕迹。


    他捻了捻地上的灰尘,又想起王通的怂样,陷入沉思。


    半晌,雷茨涂上顾季的香膏,拌作侍女袅袅娜娜离开。


    但在他关门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顾季被推拉门的声音惊醒,少年定着鸡窝般的头发做起来,揉了揉迷糊的双眼。


    跟着王通留下的气息,雷茨一路在阴影里向源公子的堂屋走去。


    谁把王通带走了?


    他眯起眼睛。雷茨不在乎王通的死活,他就是对这件事感到奇怪。就像他能在那个阴阳师的围捕下脱身,不过他一点都不想招惹阴阳师。


    不远处便是堂屋,但这里实在太亮了。


    雷茨悄悄转入另一条小路——


    却刚好看见前面有人影赶来。


    “谁在哪里?”上杉信带着怒火的声音。


    如半个时辰前的王通一般,雷茨也听不懂日语。他侧身立在墙边,低垂发髻,就好像任何一个温良谦恭的女子一般。


    “嗒、嗒。”上杉信的脚步走进。


    他看到月光照耀下,只不过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女。上杉信的心中还被怒火充满,他想自己去逼问王通长兄的死因,但源公子显然不会他来干这个。


    源公子总有别的打算。


    虽然接到寻找鱼妖的任务,但上杉信显然心不在焉。


    他走到雷茨身边:“哪个屋里的?”


    雷茨依然听不懂,垂头不语。


    这时,上杉信才发现异常。他一手抬起雷茨的下巴,却看到了一张极为陌生的异域面孔,绿色的眸子闪耀着毒蛇的光辉。


    “你是——”上杉信一句话没说完,嘴就被雷茨捂住。


    “唔!”他迅速挣扎抽刀砍向雷茨,又要挣开雷茨的桎梏。奈何他只把雷茨当做混进来的女子对待,雷茨的尾巴舒展开,竟然比他还要高一大截。


    看着蓝绿色的鱼尾,上杉信终于反应过来:


    这就是鱼妖!


    可惜雷茨完全没给他报信的机会。他一手捂住上杉越的嘴,确定他发不出声响,另一手将他双膝按在地上,用尾巴抽碎了他的脊柱。


    上杉信无声的倒下去。


    他是武艺精湛的武士,是高大的人类,但在怪物面前完全没有一搏之力。


    “是我杀的你哥哥。”雷茨在他耳边说着汉话,好像恶魔的低语:“他本来不用死的,他已经上救生艇了。”


    “但是我把他的船弄翻了,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内被吃的精光。”


    上杉信瞠目欲裂。他的脸因为憋气涨成紫红色,好像要生吞活剥了雷茨一般,但这种目光终究渐渐暗淡,最终瞳孔扩散。


    雷茨颇为嫌弃的放开上杉信,拍拍手,整理一下弄皱的衣服。


    至此,他今晚先被顾季骗色,又被阴阳师逼的强行躲猫猫的烦闷才算消散。


    “谁让你碰上我了呢。”雷茨叹息道,拖着上杉信的尸体走进阴影,模仿着日本女子的小碎步,悠哉悠哉离开此地。


    地上除了王通被拖行时留下的印记之外,又多了一道印记。


    顾季的房间。


    他好像觉得……有什么东西出去了?


    顾季眼睁睁看着“侍女”的背影在他眼前离开,又轻轻将房门掩上。他反应了一会儿,环顾凌乱的房间,也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扔着雷茨的黑袍子,自己的衣物,还有女子的化妆物品,连香膏都散落在地上。


    这里发生了什么?雷茨呢?


    顾季晃一晃宿醉后隐隐作痛的脑袋,开始在依稀的记忆中回忆发生过什么。他睡着了,然后好像做了个梦,有颜色的梦……梦里有人鱼姐姐。


    等等。


    自己睡过去的时候,旁边可是有不少人。顾季看了看身上的小衣,也全然被换过一套。


    那么不会真的——!!


    “阿尔伯特号,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宿主~”阿尔伯特号娇羞的说:“你说啦,看不该看的东西会长针眼哦~”


    完蛋了。


    顾季如坠冰窟。如果自己真的做了什么禽兽之事,那对象是今夜的小姐姐,还是雷茨?想起刚刚离开的背影,难道……


    “放心,刚刚走的是雷茨。”阿尔伯特号把雷茨的行程复述一遍;“他把侍女都迷晕运走了,接着我就自动屏蔽。之后他出去了一趟,又回来化了个妆,又出去了。”


    顾季愣了几秒钟,先摸了摸自己身后,确定自己是完好的。松了一口气,他对雷茨的行程表示难以理解:“为什么出出进进这么多遍,还要化妆?”


    阿尔伯特号诚实道:“不知道。”


    顾季心中隐隐觉得今晚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感到狭小的屋里有些燥热,干脆打开窗户透透气。就在开窗的那刻,他不安的情绪也达到了顶峰——


    他也看见了王通的洋娃娃。


    雷茨拖着上杉信的尸体,在阴影中潜行向庭院后方,那里是整个庭院的仓库所在位置,茅屋中除了日用物资之外,还堆着大大小小几个箱子。两个人守在旁边。


    “源公子说,要把那个最大的箱子一会儿抬过去呢。”其中一人打了个哈欠:“都这么晚了,真是困啊。”


    “那箱东西本来是给王君的的么?听说里面都是好东西呢……”另一人道。


    “不晓得呀。说不定给那个新来的顾君了呢。”


    风寒露重,两个守门的仆役裹着厚厚的衣服,在仓库门口闲聊。躲在阴影中的雷茨听不懂他们的话,但透过窗户,也注意到了那个最大的箱子。


    和棺材都快差不多大了,好东西。


    雷茨环顾寂静的四周,打着拍子唱起一支无名歌谣。天地风草好像都与他的节拍暗合,悠悠扬扬成曲调。在他的目光中,那两名侍从逐渐晕倒在地。


    他一旦使用法术,就会被阴阳师发现……但在有人来抓他之前,还剩一点时间。


    雷茨利落翻进屋,拖着上杉信的尸体到最大的箱子前。将箱子掀开,里面是满满的黄金和丝绸。


    这么多钱,顾季一定很喜欢。


    雷茨看着箱子思考了一秒,把上杉信拖过来比划比划。如果直接把人塞进去,那么箱子的重量肯定不对……


    他很快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雷茨动手将箱子里的黄金都搬出来,然后把上杉信团成一团,强行塞进箱子,把盖子扣上。,厚厚的木箱隔绝一切一样的气息,箱子旁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


    偷梁换柱,成功。


    他满意的拍拍手,将黄金都收进怀里,塞得满满当当,然后悄悄翻窗离开。


    “妖邪退散!”


    雷茨前脚刚走,阴阳师便领着一队武士来到仓库,十几只火把将这里照的灯火通明。


    两位仆役迷茫的看过去。他们好像刚刚晃了一下神,就看到一队武士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急忙伸手拦道:“请问有何贵干?”


    “刚刚有没有鱼妖出现在这里?”安倍先生左右环顾,门窗都完好无损:“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是库房……”仆役的话没说完,便看安倍先生一声令下;“搜!”


    十几名武士推开门,搜索库房的每一个角落。不管是米缸、水缸,还是存储的酒水铜钱,都打开看一遍。直到搜最大的箱子时,被仆役拦住了。


    “几位,这是公子特意吩咐过,留给贵客的东西,不让小的们打开。”仆役陪笑道:“我们不敢擅自违抗公子的命令呀,要不然哪怕让公子派人来说一声……”


    安倍先生走进来:“这便是公子说过的那箱?”


    仆役点点头。


    这箱子确实能躲一个人,但安倍先生探测了几遍,并没在里面发现鱼怪的痕迹。他摸了摸胡子:“那也罢,直接给公子抬过去吧,这里面没有妖怪。”


    “好的好的,”两名衙役连忙点头哈腰,一路小跑,抬着装着上杉信尸体的箱子向堂屋走去。


    背后,安倍先生沉思良久:“它跑不远,搜。别只找怪物,这东西很可能有人形。”


    另一边,顾季来到源公子的堂屋前。


    王通的行迹并不难找,毕竟此时夜已深,唯一亮着灯的就是源公子所在。而远远站在外面,还能听得到王通的说话声。


    “顾君?”


    顾季走到门外,便有人上前通报一声。很快大门向他打开,顾季走入屋中。


    堂屋里,源公子和王通在屏风前对坐。源公子不苟言笑,王通则颇有些汗流浃背之感。顾季轻轻在王通旁边的垫子上坐下,笑问源公子:


    “真是巧了。我夜里睡不着觉想去找王兄说话,却没见着人。看公子这里亮着灯,想来叨扰公子一二……却没想到两人都在。”


    “是啊。”源公子抿出一个笑容,给顾季斟了杯茶。


    此时屏风后绕出位仆役,在源公子耳边低头说了两句什么,源公子点点头。接着,一个大箱子被放在屏风后。


    顾季没在意这个:“王兄也失眠了吗?”


    王通连忙大倒苦水:“我半夜间睡不着觉,却正遇上上杉君。我将他错认成了故交,没想到他偏偏说我和他长兄的死有关系,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他特地在“长兄”加重字音,将前因后果告诉顾季,又愁眉苦脸道:“上杉君也太不像话了。”


    “他脾气冲,两位莫怪。”源公子听着王通的话,笑意一顿。他向两人敬一杯茶,算是赔罪:“不过关于此事,既然上杉君如此说,我也总要查一查。”


    “——绝不是对王君有怀疑,只是上杉君一直在苦苦寻找兄长的踪迹,好不容易有些线索,我得做个样子给他交代。”他强调道。


    “劳烦王君多留几天,自有重礼给王君赔罪。”


    王通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如今,源公子确实不知道自己和顾季的交情。不过如果他将自己扣下……万一再有泉州或杭州来的商船,有人把事情说漏嘴,两人全得完蛋。


    毕竟他和顾季,在家乡可没避讳被海盗袭击逃生的事。


    王通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怎么就那么欠,偏偏招惹了上杉信呢?


    顾季的反应也相同。他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道:“这事怎样与我无关,公子与王兄商量。不过唯有一点,王兄既然是搭乘我的船来,那我也得把他带回去。”


    “几天后船就要再出海,王兄得在那时候上船。”顾季佯装笑笑。


    源公子喝口茶:“这个倒无妨,我常常有往宋国的船只。”


    王通打个哆嗦。他先前说上杉信只是和他在宋国的故人相像,闭口不提海上之事。可源公子既然要留他,就说明源公子仍然对他有怀疑。


    而一旦自己留下,落入海盗窝被拷打……那就生死由命了。


    “怎么就无妨了呢?”王通鼓起勇气打断:“妻女还在家等着呢,在外行商,谁不想赶紧回家呀。”


    源公子正要说话,却被顾季打断了——


    顾季装出和事佬的样子劝道:“就这么点事,哪需要这么麻烦?恕我直言,王兄这心宽体胖四体不勤的,就算和上杉君兄长的失踪有关系,他也不能是凶手吧?”


    “再说,上杉君的兄长是日本国人,王兄一直在泉州待着,能有什么关系呢?”


    源公子语噎。他其实并不清楚王通和上杉信的对话,毕竟他忙着抓鱼怪,对上杉信的解释根本没细听。在潜意识里,他觉得王通嫌疑不高,但很怀疑上杉信思兄心切,太过多疑。


    把上杉信支出去,也是怕他有什么冲动之举。


    今夜又偏偏多事之秋,源公子没那么多心思管这事。毕竟王通有没有嫌疑,都将他扣下拷打再审就好。


    不过顾季插手,事情就有变化,他还要和顾季谈生意,不想闹得难看。


    源公子决定把这个抛给上杉信去解决:“顾兄说的也有道理,我干脆把上杉君叫来,大家谈一谈。若是上杉君诬陷,我叫他给王君赔礼道歉。”


    而如果王通身上真有秘密……那他把海盗的锅推到上杉家头上,然后再悄悄动手也来得及。


    看着仆役们离开,顾季暗暗祈祷两人能把源公子和上杉信糊弄过去。经此一事,他宿醉的脑袋疼已经好了大半,喝口茶抬眸,却正见源公子似笑非笑看着他。


    “我与顾君一见如故,想找顾君聊聊呢。”


    这便是要王通回避的意思了。王通站起身:“那我就——”


    “不急,”源公子笑道。他招招手,角落里的秋姬便悄悄出现;“带他去耳房休息,把人看住了。”


    他用日语吩咐秋姬。


    顾季听懂这话,悄悄戳戳王通,接着就看他和秋姬一起走进了旁边的房间。目送王通离开,源公子眸子中的轻浮消失,变得深不见底:“顾君喝茶,我有一笔大生意要和您谈。”


    耳房。


    外面在说什么王通听不清楚。不过他唯一能确定的问题,便是衣柜里藏着一个人。


    秋姬用极其生硬的汉话介绍完自己,就肃立在衣柜旁边,完全没注意到正在往衣柜里扯的裙角。


    算了,王通颇感沧桑的想,今晚经历的事已经太多,衣柜里藏着人还算什么呢?他品着秋姬递来的香茗,只觉得人生无望。


    珍惜此刻吧,至少还能喝喝茶,看看漂亮姐姐。


    王通百无聊赖,只好看着秋姬发呆,顺带担心一下自己的命运。但盯着秋姬半晌,王通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姑娘,你父亲是藤原家的人么?”


    他用汉话发问,只当说一句废话,没想到秋姬能听懂。


    但怎知秋姬声音颤抖:“您认识我父亲?”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跌落在原地。她的脸颊在厚厚的铅粉下好像都红润了一些,晶莹的双眼闪着泪花,向前膝行两步:“您见过他么?他还好吗?”


    “额……”王通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秋姬的问题,而是因为秋姬跌倒时重重踩下了某人的裙子……藏在衣柜里的裙子。衣柜的门被猝不及防的推开,一个人掉出来。


    秋姬没注意到,王通却仿佛石化在原地。


    那是个高鼻深目的日本侍女,有着特别饱满的胸部,特别高大的身材,还有……一条鱼尾巴?他没看错吧?


    雷茨面无表情,在王通错愕的目光中,从胸口掏出一大坨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