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剪船

作品:《宋代第一航海家

    顾季先去自己名义上的衙门——泉州转运司转了一圈。诸位同僚们也都接到了任命, 知道他们要添个名义上的长官。


    接受顾季的厚礼之后,每个人都对顾季表现得热情随和。毕竟谁不爱钱多活少的长官呢?甚至在顾季告辞时,大家颇有几分依依惜别的意思。


    毕竟跑海路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危险活计。说不定次日一别, 他们就再也见不到顾季了。


    被同僚们送别之后, 顾季便兴致冲冲的去找牙商王诚。


    “哪阵风把小郎君吹来了?”王诚笑着从铺子里迎出来, 怪罪的拍拍自己的嘴:“看我这不长记性的,该叫顾大人了。”


    顾季暗叹他消息的灵通,笑道:“城里可有谁家在售地?我要起一座新宅子。”


    新宅子?


    距离小郎君上次来找他买房,不过也就半年······王诚在心中暗暗咂舌, 打定主意要和前途不可限量的顾季搞好关系。三步两步将他迎铺子,王诚让店小二关门, 隔绝街上的吵闹喧哗。


    “大人想要什么位置的?几进的宅子?我保管给您找到。"他亲自给顾季斟茶。


    “我不要宅子。”顾季强调道:“我要一块地, 不少于三百亩,但位置可以稍偏。”


    “您,您说——”


    “具体怎么建还没想好,先把地签下来,之后还要劳烦您找做活的小工。”


    王诚惊讶的睁大眼睛, 愣了一会儿道:“······好。”


    天哪, 他真的没听错吗?这差不多都和半个王府一般大了!


    看着顾季还在等着他回答,他连忙从抽屉里拿出泉州城的地图来。密密麻麻的街道和标识, 是王城做牙商的习惯,所有代售的房屋地皮都一目了然。


    “这一片怎么样?”他指着城南的一块地:“正好和您要的一般大,位置也不错。宅子有两面临街, 离码头也近·····”


    顾季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不是空地吧?这么好的一块地, 怎么就卖了呢?”


    王诚讪讪笑:“您还别说,这里原先是王家要建新宅子的地方——地都盘下来了,没想到那边直接沉三条船, 二少爷也没了。”


    “大少爷资金周转不动,干脆就把这地皮又卖了。王少爷说,谁要是接手,建了半截的宅子白送给他。”王诚小心翼翼的看着顾季脸色,陪笑道:“小郎君千万别嫌风水不好,这宅子风水可是顶顶好。只不过海上万事叵测罢了。”


    在顾季不在泉州的几个月间,王家可谓天翻地覆。


    王二少爷扬帆起航后不久,老爷子就在风和日丽的下午,离奇的两腿一蹬离开人世。有人怀疑是王大少爷趁弟弟不在,私下里做了猫腻。但老爷子早就立下的遗嘱,船行给二少爷。因此王大少爷只能“暂时”拿到了王氏船行,不仅每天寝食难安的等着弟弟回家,还要遭受弟弟手下对于他谋害老爷子的怀疑。


    没想到事情的转机突然出现,王氏的船没按规定日期回航。


    不会他的倒霉弟弟死在海上了吧?王大少爷恨不得拍手称快,每天都要被笑醒。


    就这么等啊等,终于等到从汴京回来的阿尔伯特号。王大少爷摒弃与顾季的前嫌,船还没停稳就冲上甲板,拽住布吉就问王氏船队的消息。


    布吉目瞪口呆:王氏船队全军覆没,很遗憾你老弟已经喂鱼啦!


    王大少爷听闻此言,悲痛的掩面而泣,痛哭的声音响彻泉州城。甚至为了感谢阿尔伯特号做出的努力,还亲自去拜谢了顾母。


    当然三条船的沉没也给王氏船行带来了巨大打击,王大少爷不得不卖掉正在建造的家宅。也正是因为沉船事故,大家纷纷怀疑宅子风水不好,纵然价格低廉也无人肯买。


    顾季听完王氏的顾季,简直差点笑出声。


    绝,真是太绝了。


    “所以,您······”王诚小心翼翼问道:“大人可以考虑考虑,340亩地,才只要5000贯呢。”


    他之所以和顾季说,一者是觉得顾季不太信这些,二者则是顾季毕竟与王家是对头——偷对头的家,多爽。


    怎料顾季摇摇头:“算了,还有没有其他的地段?”


    他倒不是在意风水什么的,主要王二就是他亲自砍死的,住在王二的房子里,晦气。


    王诚倒也不意外。他又在地图上仔细看了看:“这里还有一处。”


    “原是盐商孙老板的宅子,也不长住。”王诚细细解释:“不过去年他老人家搬去杭州,这宅子就准备出手——足足四百亩地,虽然位置偏些,但去码头乘车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块地下面有暗河,孙老板就在宅子中修了池塘,风雅清幽。”


    “这里现在是什么样?”顾季来了兴致。他又从地图上看了眼,这宅子周遭也都是些富贵人家的住宅,虽然偏些但也安全。


    王诚眼睛一亮:“现在这地上虽然还有房舍,但也已经破的没法住。现在就按地皮的价出,7000贯——不过您还有谈价的空间。”


    悄悄给顾季比了个手势:“大人要是无暇于这些琐事,交给我就行。我能给大人谈到这个数。”


    至少六千五百贯。


    顾季心中看了眼系统的“实时变动价格板”,果然是差不多的地价。他不动声色道:“正好午时,不如顾某请王老板用膳,然后一起去看看那宅子。”


    “哈哈哈,岂敢岂敢!”


    最终王诚万般推让,顾季成功白嫖一顿午饭。他和王诚相谈甚欢:毕竟他们都是商人,王诚不想错过顾季这样年少有为的大主顾,顾季也深知有交好的牙商,能在生意场上免去多大的麻烦。


    用完午膳,两人便乘车径直去了宅子。情况果然与王诚所言不差:宅子破旧而宽敞。


    反正顾季也要推翻重建,看下来后感到十分满意,当即决定签契约。


    “那您明天来?”王诚小心翼翼问道:“我今晚便去与孙公子商量商量。”


    顾季点点头:“行,明日我便带六千五百贯地钱,希望王兄不要让顾某失望。”


    带着浓重的敬佩之情,王诚拱拱手。弱冠之年全款买房,狠人。


    顾季则盘算着自己的存款。虽然7000贯确实是一笔大钱,但是他也周转的过来。


    之前买宅子时,为了照顾顾母恋旧的情绪,顾家两进的小院并没卖。不过这次要是再搬家,就可以将现在住的宅子卖掉,至少能回血一千贯。这样算下来,自己还剩一万多贯钱。往西走只要带些丝绸和瓷器就好,一路以货易货买进卖出,不管什么东西都能卖上黄金的价。


    曾经的房奴社畜,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金钱的价值。


    和王诚道别之后,顾季就径直去了张长兴的船厂。


    虽然现在不组建船队······但顾季无法控制自己想要造新船的想法。


    哪个可爱的男孩子,不喜欢酷酷的大帆船呢!


    见到顾季慢悠悠的溜达过来,张长兴差点给他跪下。


    “小郎君,老夫死罪呀!”


    看着面前高高大大的男人哭爹喊娘,顾季眼中划过一丝尴尬。


    “小郎君莫怪罪,我真不知道王二那个黑心的小子,敢卖给我假的桐油!”张长兴简直像供奉祖宗般,将顾季迎进船坞里:“从他们那里进货也许多年了,谁想到能有这样的坏心肠,简直是要人命你的呀!他真是死了也活该,简直是现世报!”


    阿尔伯特号回航后,他兴致冲冲的去找堂弟张长发喝酒,却得知了王氏触礁、阿尔伯特号撞船、水密舱破裂的经过。


    当时他就晕了过去,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抬回家,泼了几次凉水才醒来。


    幸好顾季将船补上了······要不然他就是一辈子的罪人,船上冤死的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他。


    每当想起这件事情,张长兴就脸色苍白,甚至浑身发抖。


    如今见了顾季,更是耗子看见猫一般。


    顾季却没追究,将张长兴扶起来:“其他船没出事吧?”


    此事张长兴并不知情,毕竟张长发还在船上。


    “没有。我自从知道这事,就把当时的船全返修一遍。”张长发满头大汗,连忙道:“当时加装水密舱的所有银钱,我五倍还给小郎君。小郎君千万别怪罪。”


    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他的船坞就彻底干不下去了。、


    “那倒不必。”顾季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抚:“只是我最近要建一艘新船,张老板能不能接这个活计?”


    张长兴愣住了。


    “能!保证给郎君建的又大又稳,一分钱都不收郎君的!”他激动道:“小郎君还愿意在我的船坞里造船,张某真是······荣幸之至。”


    他本是泉州港中造船的熟手,可是自从海难的事情传播出去,船坞里的生意已经惨淡了许多,甚至连骨肉张长发也不愿意搭理他了。


    “我当然相信你的技术。”顾季安慰。


    他心知张长兴无辜,虽然有疏忽之罪,但没必要把王二针对他的这笔账,算在张长兴头上。


    “那么,小郎君想造什么船?与阿尔伯特号相同吗?”


    张长兴的观念里,又大又稳的阿尔伯特号便是海船顶峰了。


    “不相同。”顾季淡淡道。


    “我要造的新船,名为飞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