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支开,为了和他去洗澡?

作品:《宋代第一航海家

    顾季差点被嘴里的羊肉噎着。


    中世纪, 虽然大部分地区的卫生条件十分堪忧,从出生到死都洗不了一次澡,但总有些地方独树一帜。


    比如继承了罗马“澡堂文化”的拜占庭。


    君士坦丁堡内, 澡堂文化就十分发达。罗曼努斯三世, 甚至就在泡澡的时候被暗杀。繁荣昌盛的澡堂子也影响到周边的一众国家。比如在基辅城中, 就照搬了君士坦丁堡的澡堂——百年前奥莉加大公夫人为夫报仇,就把仇人们直接煮死在了浴池。


    耶路撒冷在罗马统治下几百年,自然也继承了此类优良传统。


    “额···”顾季张嘴想说,雷茨肯定不愿意。


    要是让他知道, 顾季在澡堂中和别人坦诚相见,雷茨会发疯的。


    但是话到嘴边, 顾季又顿住。


    鱼鱼不在耶!


    昨晚上出门了, 今天夜里才回来。


    心中升起好奇和探究,他当即改口:“好。”


    顾季真的很好奇,传说中的澡堂是什么样子。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吃完午餐,顾季便带着阿塔纳修斯去看金子。


    顾季此行共带了三车东西。其中一车是赵祯准备好的奇珍异宝,作为两国邦交的礼物。剩下两车中, 除了少量的行李之外, 就是明灿灿的黄金。这些黄金明面上用来购买希腊火的配方,实际上全部由顾季调控。


    面对蒙着篷布的车, 顾季一把揭开,如数给阿塔纳修斯将黄金拿出。


    阿塔纳修斯的眼睛都直了。


    身为贵族,阿塔纳修斯的家资肯定要比这个数多。但看到顾季这么爽快的将黄金取出来, 他咽下口水。


    “齐全吗?”顾季随口道:“怎么给你运过去?”


    他对自己的土豪行为浑然不觉。


    赵祯可比他大方多了。


    阿塔纳修斯:“等, 等等·····”


    人一溜烟的跑了。


    顾季等了半个小时,才见他气喘吁吁的回来。阿塔纳修斯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僧侣。他们特地换了干净的长袍, 头发胡子打理的一丝不苟,十字架悬挂在胸前。一人手中拿着十字架,另一人端着铺绒布的托盘,神情虔敬肃穆。


    再后面跟着两个工人,手中拖着扁平的麻布口袋。


    阿塔纳修斯不好意思道:“席尔瓦爵士的遗物在你哪?我不清楚具体的仪式,牧师一定会妥善照顾好的。”


    顾季目瞪口呆:“那麻袋是用来····”


    “来装金子的。”阿塔纳修斯干脆利落的回答:“现在不太平,只能把金子缠上裹尸布,伪装成尸体运过去了。”


    要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冲出来,抢了金子跑路?


    真是叹为观止。


    顾季去拿出席尔瓦爵士的遗物。两名牧师念了一段长长的祷告词,才小心翼翼的将遗物转移到托盘上,打算慢悠悠的捧回去。


    按照中原传统,顾季又拿出两匹丝绸交给牧师作为酬谢。


    牧师们愣住。本来已经念完了祷告词,但他们硬是虔诚无比的多念了一段。不仅赦免了席尔瓦爵士的所有罪过,并祝福他能在末日审判中进入天堂。


    另一边,阿塔纳修斯很快将所有金块打包完毕,几人偷摸摸的从后门抬出去。顾季跟着他们一同前往圣墓大教堂。他亲眼看到席尔瓦爵士的遗物被妥善安置,每天都会有僧侣为他祈祷。


    顾季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如果在这个时空中,席尔瓦爵士依然会踏上航海的征途····不知道当他来到耶路撒冷,看到自己的衣冠冢会作何感想。


    想想,还挺恐怖的。


    顾季站在席尔瓦爵士的遗物前发呆,阿塔纳修斯却怀疑顾季为了朋友的去世感到难过。他好心劝解了顾季一番,便带着顾季去澡堂排忧解难去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顾季与阿塔纳修斯骑马穿过街道,来到耶路撒冷的公共浴池。


    进入高大的建筑物中,绕过走廊和墙壁。光溜溜的男性躯体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顾季强忍着尴尬,跟随谈笑风生的阿塔纳修斯向里走。转过最后一道长廊,浴池出现在面前。


    黑黑的池底——不知是没刷干净的水渍,还是沉淀的污垢。


    浑浊的水池——也许除了水分子外,还有其他不明液体。


    隐隐的异味——混合着汗臭、脚臭、以及更不可名状的厕所味。


    顾季向旁边看去,正有一位男士打算泡澡。看他肥肉褶皱中的灰尘,大概至少几个月来,肌肤和水都没有过亲密的接触。


    至于中世纪人对臀部的卫生更不注意,甚至不怎么擦·····


    哕——


    顾季用尽毕生的涵养,才没有真正吐出来。


    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浴池,即使是每年洗一次澡的伊丽莎白一世,坚持用醋擦身,拒绝清洗臀部导致肛瘘的路易十四,都没有勇气走下去玷污他们高贵的身躯。


    “呵呵。”阿塔纳修斯尴尬的笑了两声:“比之前脏了些呢。”


    顾季面如菜色。


    他想起自己读大学时,曾读过10世纪穆斯/林作家穆卡达西《对各地知识的最健全分析》。其中记载道:“你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比在圣城更肮脏的浴池,洗澡的费用也比其他地方高。”


    曾经还当成笑话读····回想起进门时缴纳的不菲费用,笑话竟是我自己。


    阿塔纳修斯面不改色的跳下水去,并且招呼顾季:“来吧兄弟。”


    “虽然脏了些,但钱都交了。我保证,君士坦丁堡的浴池要比这里干净许多。”他信誓旦旦。


    在他盼望的目光中,顾季浑身僵硬的脱去外袍,只剩下薄薄的上衣和长裤。


    然后站在浴池边不动了。


    不行,他接受不了。


    现在顾季心中就是万分后悔:为什么要背着鱼鱼出来寻刺激?为什么不老实在旅馆待着?


    “怎么了?”阿塔纳修斯关切道。


    顾季灵机一动,想了个好借口:“在我们那边,不太适应大家一起洗澡。”


    东方人,害羞。


    阿塔纳修斯好奇道:“那你们怎么洗?”


    顾季道:“当然是自己在家洗。”


    此时,顾季心中浮现出泉州的温馨家园。浴桶中兑进温度刚刚好的热水,撒上香粉和花瓣,与鱼鱼一起胡作非为····


    阿塔纳修斯却截然相反。他没经历过这样的洗浴体验,心中惊疑不定:难道每个宋国公民家中都有豪横的浴池——或者至少是精致的大理石浴缸?


    太恐怖了。


    阿塔纳修斯看向顾季的眼神,立刻从“大善人”变成了“大土豪”。


    顾季完全没想到这般乌龙,只是在为阿塔纳修斯没有劝自己下水而庆幸。他在浴池边踱步,即不敢看白花花的躯体冒犯到别人,四处又脏兮兮的,没有地方歇脚。他如望夫石般向门口看去,却见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个背影还挺像他家鱼鱼的?


    穿锁子甲的人转过脸来。


    等等——


    那不就是他家鱼鱼吗!


    雷茨回过头,正好看到顾季呆呆的站在池边。他穿着薄如蝉翼的里衣,几乎能看到胸前的两点嫣红。裤子稍短了些,纤细的脚踝好像只有盈盈一握。


    在顾季身后,是十几个不着寸缕的男人。


    鱼鱼的眸中好像凝结住了。、


    ??


    为什么雷茨回来的这么快啊!


    顾季赶紧走过去,试图抢救一下:“我就是好奇来看看,没下水····特别后悔到这里来。”


    雷茨好似弃妇,语气幽怨眸中含泪:“你不用解释。”


    “不是···”顾季越说越说不清。


    “你以为我不知道浴池是干什么的地方吗?”鱼鱼咬着嘴唇,眼睛发红。


    干什么的地方?


    顾季愣了一下,接着想到些关于impart的不祥传说。他义正言辞道:“不可能。这里是圣城,连妓院都没有的地方,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雷茨好像还不太信。不过这时阿塔纳修斯也注意到了雷茨,热情的走过来邀请他也洗个澡。


    雷茨走进,看到恐怖的水质···


    很好,他信了。


    顾季绝对什么都没做。


    雷茨试图找理由:“我来找顾大人。甲胄穿脱不方便,现在就算了吧。”


    阿塔纳修斯不知为何他们都有“交钱不洗澡”的爱好,但也就随他们去了。顾季低声问雷茨:“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雷茨耐人寻味:“有没有可能,耶路撒冷东方的湖泊就通向大海?”


    顾季害羞。


    地理没学好,忘了耶路撒冷东边也有水,不必向西远行去找大海。


    雷茨继续发问,委委屈屈:“所以你把我□□么远,就是为了和他洗澡?”


    这天聊不下去了。


    顾季果断的选择更换聊天对象,他问阿塔纳修斯:“兄弟,我们去君士坦丁堡,走哪条路更方便?”


    阿塔纳修斯抬头:“别担心,我找人带你们过去。”


    顾季十分惊喜,又道:“我一路上还想多看看,有没有风光好的地方?”


    “去罗马。”阿塔纳修斯建议:“亚历山大城、安条克。或者向北去基辅、诺夫哥罗德?”


    他顿了顿:“只要别去西西里岛。那里还在打仗呢。”


    战争?


    顾季猛的睁大眼睛。


    西西里岛的战争,不应该早就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