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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飞白的手微微一顿。


    “你是说‘神罚’？”


    闻歌点点头：“有什么特殊的吗？”


    沈飞白打开光幕。


    上面是一张布满红色标记的第234版世界地图。


    “这是什么？”


    “神罚，”沈飞白看向她，“我们在世界各地都发现了‘神罚’的痕迹。”


    闻歌之前从来没有听过，也不免好奇起来：“是什么？”


    沈飞白将地图放大再放大，最后停在了T国的首都。


    “这里是第一起‘神罚’出现的地方。”


    闻歌看着上面放大加粗的圆形标记。


    “这就是‘神罚’？”


    沈飞白摇摇头：“你再仔细看看。”


    光幕逐渐变化。


    T国首都的天空，一层深不见底的浓雾缓缓升起，逐渐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圆环。这圆环似乎拥有神秘的力量，让整个城市都陷入了寂静之中。阳光透过雾气，形成了一道道迷离的光晕。


    “T国经受了长达一个月的大雾，雾气里蕴含大量有毒物质，造成数万人死亡。只有中间的修道院处于浓雾真空地带，免于一难。”


    “巧合的是，这座修道院就是ANTI的修道院。”


    “ANTI宣称这是来自神的诅咒。因为人类不敬自然，违反宇宙法则，惹怒了神，神降下组诅咒，希望人能警醒。而异能者是被神垂爱的孩子，是神的使徒，只要信奉ANTI，恢复到人类最本真纯粹的状态，ANTI的异能者就会带领人类走出当前的困境。”


    “最开始它不叫‘神罚’，我们称之为‘天灾’。因为‘神罚’降临的地方，会有各种自然灾害。”


    闻歌皱起眉：“自然灾害？”


    “暴风雪、尘暴，雪灾甚至是海啸，还有各种成因复杂的大规模灾害。”


    “奇怪的是，当ANTI的成员出去传教时，随着信徒的增加，一直困扰当地人的自然灾害就像奇迹般地消失了。”


    闻歌很快找到了其中的关键：“ANTI想要造神？”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科学家和异能者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在当地人开始信仰ANTI之后就消失了？


    沈飞白：“不排除这个可能。”


    光幕上的图片再次变换。


    诺亚将世界地图上所有出现“神罚”的地点连接起来，刚好拼成一个○的形状。


    圆形。


    像是正好说明了ANTI的“神力”。


    闻歌神色更加凝重：“诅咒可以实现这么大的异能效果吗？”


    如果一切真的都是由0号完成的，他的实力的确已经半步成神。


    但闻歌还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沈飞白说的这一切她从来没有在任何报道中看见过。也就是说方舟将事情瞒了下来。新闻从来只是用一句“近年来极端天气频发”将事情带过，就算在一些极端的环境保护主义组织的宣传里，她也没听过什么“神罚”的说法。


    但T国第一次出现“神罚”的日期是三年前，恰好发生于“世界未来科技发展峰会”的一个月后。


    沈飞白接着开口：“出于人道主义，方舟长年派遣干员前往世界各地的受灾区赈灾。”


    “他们很快发现，受灾区的人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精神污染。”


    “方舟和受灾地区当局在调查的过程中，在受灾区都发现了污染源的存在。”


    闻歌尝试将一切串联起来：“所以所谓的‘神罚’，都是因为污染源？但是这和0号的异能有什么关系？是0号制造出的天灾吗？”


    沈飞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指着地图右上角的一个缺口。


    只差这一个缺口，地图标识就能组成一个完美的圆形。


    如果圆形被补全，会发生什么？是世界末日，还是地球升维？也有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


    闻歌胡思乱想着。


    “很显然，ANTI的下一个目标是N国。”


    沈飞白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她。


    “新任务，接吗？”


    闻歌抬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给我的任务？”


    “下个月10号，N国有一个为期三日的全球污染源治理大会，方舟也会参加。”


    闻歌有些惶恐：“让我去？”


    沈飞白停顿了片刻：“不是。这次出席的是所罗门之宫研究污染物治理的院士，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她。”


    闻歌从记忆角落找出这个名词。


    所罗门之宫是由各个领域的学者专家组建的科学院，也是方舟的核心。在帝国建立之初，就是由这些专家们从无到有，一点点将方舟建立起来的。


    诺亚就是这些科学家们研发出来用于管理方舟内外的事务的超级人工智能。从此科学院虽然名为最高管理机构，但实际并不参与方舟事务管理，只专心于各个领域的学术研究。


    “S向我推荐了你。”沈飞白淡淡开口。


    “自从他出事之后，整个方舟就再没有可以独当一面的精神系异能者了。你的到来对方舟，对精神系异能来说都非常重要。”


    “精神领域虽然是他的异能，但其他精神系异能者也是可以通过训练习得的。曾经就有异能者成功过。”


    “他说，在你身上看到了可能性。”


    闻歌沉默了。


    她没想到S居然是这样无私的人。


    毕竟异能者无论何时都是稀缺人才，S不仅愿意将自己的异能教给其他精神系异能者，还举荐了她这个“仇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好像以前的狗血爱情电视剧，男女主演了四十集，经历了无数挫折磨难，分分合合终于要走到一起，却被告知他们其实是兄妹。


    “方舟最宝贵的资产就是院士们的大脑。曾经有非法组织试图通过精神控制院士盗取方舟的机密，我们不允许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这次会议非常重要，S会和你一起参加任务，你们只需要保证院士的安全。”


    沈飞白看向她的眼睛：“这不是命令，而是请求。方舟需要你，世界也需要你。”


    闻歌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不得不说沈飞白真的很会鼓动人心。闻歌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对方舟更没什么归属感，但他一番话倒让她觉得，如果拒绝了，她就会是千古罪人。


    果然是方舟的一贯作风。


    她看着手里的资料：“需要我做什么？”


    沈飞白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这次行动组也会参与安保，他们执行过很多次类似的任务，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区别是你会作为院士的随行人员出席，贴身保护她。”


    他看着闻歌的脸，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会为你准备一具合适的身体。”


    闻歌还有点犹豫：“节目组和林深那边……”


    “你不用担心。”沈飞白递给她一张邀请函。


    请柬的质感沉甸甸的，用了维尔德棉纸，带着淡淡的果木香。表面用了多色凹印，勾勒出矢车菊、铃兰和小枝迷迭香的花纹，指尖能摸出上面质感十足的纹理痕迹。背面镶着鎏金的花纹，像是私人印章，显得异常高贵华丽，仿佛承载着无上的荣耀。


    她翻开请柬，扑面而来的是盛开的银椴树花香气，在房间里跳跃，带着薰衣草和风信子的暖香。


    请柬内是用钢笔写下的精致文字。


    「DearWen,」


    「Weweredeeplytouchedbyyour...」


    香气渐渐弥散，只留下了混合着雪松和鸢尾的深沉气息。


    “来自N国王室的私人邀约，这个理由怎么样？”沈飞白看向她。


    “我不觉得我现在的名气能大到让N国王室邀请我去参加私人宴会。”


    沈飞白摇摇头：“这不重要。你不用真的过去，诺亚会伪造出你参加王室宴会的图片。剩下的就水到渠成了。”


    闻歌深吸一口气，将请柬合上：“听起来我什么都不需要做了。”


    “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院士，这才是最重要的。”


    从帝国大厦离开后，闻歌的神情还有些恍惚。


    短短一天时间，她已经遭受了轮番轰炸，如果现在有人告诉她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她也不会有任何疑问。


    光脑收到一则新消息。


    【你在哪里？】


    【（金毛吐舌表情）】


    没有备注名。


    闻歌却一下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86号。


    【有事？】


    对面很快回复。


    【有任务，老地方见。】


    又是任务，闻歌的头都大了。


    【收到。】


    她一面回复86号的消息，一面不忘给林深发消息。


    【去见父亲，不用接我啦（笑脸）】


    她毫无负担地关上光脑。


    的确是见“父亲”。


    86号套上了一身黑色的雨衣，动作利落。雨衣的质地很好，材质厚实，紧密地贴合着他的身体。他又仔细地将雨衣背后的兜帽带上，在黑夜中，他的身影更加难以被察觉。


    他的眉眼隐在兜帽下，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带了一个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口鼻部分，看上去像个马上要抛.尸的变.态杀.人狂。


    这次闻歌在86号的强烈抗议下没能穿上骑士装，她还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骑士的装扮确实太过扎眼。她换了一身中世纪哥特风格的长裙，塔夫绸挂脖，露出了半截天鹅颈。裙子的长度正好及地，蕾丝袖子和裙摆处的褶皱使得整个裙子更加立体。


    看上去像是准备去参加化装舞会。


    她手里捻了一支眼线笔，细细地画着。


    “你非得这么招摇吗?我们是去领任务不是去参加晚会。”86号双手交叉抱胸，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


    他手里还拎着一根长拐杖，撑在地上。


    闻歌没有理会，半眯着眼，将最后一笔收尾。


    “越招摇越不容易被发现。”


    她今天的角色是宫廷贵族。


    她转头看向86号，闭上眼睛，再慢慢睁开。


    眼波流转，媚眼如丝，视线像能淌出蜜。


    她微微低头，将自己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手中羽毛扇轻摇，遮住了她半边脸颊，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她轻轻扭过头，眼神流转，带着一丝询问，一丝期待，轻声问他：“我的眼线画歪了吗？”


    她的声音如同丝般柔滑，让人心生怜爱。


    86号被她一眼看得差点从桌上摔下来。


    他脖子处开始发红，一路蔓延到耳处，脱口而出：“好看。”


    “我问你有没有歪。”


    他耳垂更红了：“没……没歪。”


    闻歌转过头，对镜欣赏了片刻，又将桌上的银质面具戴上。这个面具的制作工艺非常精巧，左右两侧的颜色截然不同，左边是深邃的黑色，右边则是热烈的红色。这两种浓烈颜色的碰撞使得面具看上去更具神秘感。


    这下看上去更像参加化装舞会了。


    86号：“你为什么不直接恢复自己原本的样子？”


    他指的当然是73号的样子。


    闻歌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仅露在外面的双眼冷了片刻。


    她的声音依旧甜蜜：“演戏当然要做全套。这张脸不是也很好吗？”


    86号居然也点点头：“倒也没错。”


    闻歌挽起86号的手。


    “走吧。”


    ------


    高跟鞋的声音在空荡的巷道里发出阵阵回音。


    流浪汉们睁大双眼，虎视眈眈地看向转角处。


    “嘶，嘶。”


    两声蛇信音。


    “喵~”


    有猫在黑暗中跳跃，将架在木架上的木桶推倒。


    “咚。”


    木桶滚落的声音。


    她优雅地伸出穿着高跟鞋的脚，毫不犹豫地一脚抵住了木桶的下缘。在这瞬间，木桶的运动被止住了，滚落的趋势被高跟鞋稳稳地遏制。


    流浪汉们交换眼神。


    “汪。”


    一声狗叫。


    潜伏在黑暗处的人们逐渐显出了身影。


    这是他们的暗号。


    蛇信音表示有两个人，猫叫表示有利可图，狗叫表示行动开始。


    闻歌扫视了周围一圈人。


    八个人。


    他们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在她和86号的身上来回打量。


    闻歌倒不是害怕他们，但如果在这里斗殴被发现，她很可能会进局子。


    闻歌想象了一下画面，戳了一下86号的胳膊。


    “你有把握吗？”


    86号犹豫片刻，轻轻点头。


    闻歌松了一口气：“那好，数到三，我们就跑。”


    “三。”


    “二。”


    “一。”


    闻歌一脚蹬在酒架上，借力跳上屋檐，回头正想拉86号上前的时候，却看见他冲向了流浪汉。


    这个傻子。


    闻歌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以为86号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没想到两人理解的“跑”完全不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确认了一下电子眼的位置，确认无误后，她走到屋檐上，捡起了一片锋利的碎石。她紧紧握住碎石，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甩了出去。


    “咻，咻——”


    碎石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伴随着一声轻响，砸在对面的墙上。由于墙面的光滑，碎石被反弹回来，正好击中了电子眼。


    电子眼受到撞击后，瞬间失去了信号，闪烁了几下后，陷入了黑暗。


    闻歌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知道，这意味着她暂时摆脱了监控，可以自由行动了。


    她确认电子眼确实被毁坏之后，从高处跳下。


    86号正在和流浪汉们缠斗。


    只是寡不敌众，他落了下风，吃了几记重击。


    ANTI教给他们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招式，但在这里显然并不合适。


    就算他们一起去了警.局，这些人依然可以轻松地解释自己的行为，声称只是喝醉了酒导致的误判。他们这么有组织有纪律，显然干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如果他们直接将人杀了，就不是防卫是否过当的问题了，还要面临刑事责任。


    闻歌暗骂一声，一脚扫过86号身后的人的后背。


    “嗯。”


    他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失衡倒在地上。


    闻歌毫不犹豫地又踢出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得益于她这段时间坚持不懈地进行运动，一些肌肉本能仍然保留，这一脚让他应声倒地，痛苦不堪，应该几天都没法再起来。


    这些人的心思也很好猜，无非是看见她俩穿着打扮富贵豪华，而且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觉得自己可以趁机捞一把，以为自己捡了漏，想着讹他们一笔。


    404片区最不缺黑暗。


    闻歌毫无心理负担地将他踢到一边。就当是为了那些曾经被他们敲诈过的人报仇了。


    他们功夫说不上多深，但仗在人多，而且什么下三滥招式都敢使。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旦有顾忌，就自然落人下风。


    “你怎么不跑？”闻歌招呼身边的三个人，对他耳语。


    面前的人还在嘴硬：“死到临头还有闲